王道直上任之後,曾經想著改變這種狀況,可惜作用不大,上下都是陽奉yīn違,這牽涉到了眾多官員的利益,誰會支援啊。
最大的問題,是官員的俸祿實在太低了。
王道直身為正三品的府尹,每年的俸祿,也不過是二百多兩銀子,如果沒有幾千兩甚至是上萬兩的常例銀子維持,估計吃飯都是問題了。
常例銀子從哪裡來啊,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還不是依靠著商賈、下級官員的供奉。
至於說常例銀子的多少,與職權是直接掛鉤的,比如說南京禮部、工部、刑部、都察院等部門的官員,常例少得可憐,就是正三品的侍郎,每年能夠有千兩銀子的常例,很了不起了。反觀正六品的京畿知縣,常例銀子,不會少於他這個府尹。
南京官員的兩極分化情況,非常的嚴重,富得流油的官員有,窮的生活難以為繼的官員,也是不少的,任何一任的應天府府尹,剛開始上任的時候,都是想著改變這種情況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適應了,承認了差距的存在。
富裕的官員,手裡有權力,權力能夠變成銀子,肥上添膘,沒有權力的官員,想方設法巴結上級,結交商賈,從中得到銀子,至於說朝廷應該徵收的賦稅,那不是自己的事情,沒有誰真正的關心。
這樣的惡xìng迴圈,最大限度的保護了大地主、大商賈的利益,吃虧的,還是農民和小商戶,朝廷的賦稅,根本不能夠徵收齊全,有些縣,甚至一兩銀子都不繳納,這在富裕的南直隸,看似不可想象,其實普遍存在。
京畿的知縣,沒有乎尋常的協調能力,根本不能夠開展工作,上面有那麼多的菩薩,隨便誰說一句話,你都是要聽的,不然你坐不住,也坐不穩,到頭來吃虧了,還沒有地方訴苦,人家要笑你,不識時務。
王道直覺得,蘇天成雖然是殿試榜眼,雖然寫出來了那麼多驚豔的詩句,但畢竟年輕,不過十九歲,還不及弱冠之年,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從政經驗,皇上為什麼將蘇天成排到了江寧縣來,這裡面的道理,確實值得琢磨。
難道說著放權的意思,就是要蘇天成來徵收賦稅的,來改變這種惡xìng迴圈的。
想到這裡,王道直嘆了一口氣。
皇上派如此年輕的蘇天成前來,如果是想著改變南直隸的情況,那是用人不當,蘇天成沒有背景,至少在南直隸,沒有深厚的支援,怎麼可能完成這麼艱鉅的任務,應天府府尹都撼不動的關係網,區區一個江寧縣知縣,恐怕是炮灰都算不上。
蘇天成可沒有想到這麼多。
鄭克友確實靈活,前往江寧縣縣衙的路上,他就在介紹情況了。
江寧縣縣衙,距離順天府衙門有六里地,在南京城的北部位置,轄區是很大的,整個的南京城,也就是上元縣和江寧縣,六部以及應天府所在地,都在上元縣,南京京營的兩個大營,都在江寧縣。
上元縣,頗有些政治中心的味道,而江寧縣,有些經濟中心的味道。
江寧縣一共有書吏編制一百一十七人,其中司吏三十七人,典吏四十二人,餘下都是書辦。至於說衙役數量,過千人了。
鄭克友的意思,蘇天成是明白的,在上元縣,知縣靈活了,升官是較為容易的,而在江寧縣,知縣靈活了,撈銀子是小事情。
至於說到書吏的編制,司吏和典吏的人數是固定的,這就好比是幾百年後的縣裡的局長和副局長,上面有著固定的編制,但書辦就不好說了,可多可少,有些書辦,上面有名冊,有些書辦,縣衙掌握就可以了。
衙役的數量,根據縣裡的實際情況來,偌大的江寧縣,又是京畿之地,治安任務是很重的,依靠巡檢司衙門,不是很現實,必須要擴大衙役的隊伍,再說了,徵繳賦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