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清看到琴挑在笑,卻聽不到聲音,她那張臉在虛空中扭曲著,似乎已化為一隻怪獸,猙獰恐怖。她茫然地環顧四周。
龍後死不暝目,龍王身首異處,海族士兵的屍體鋪了滿地,遠處僅剩的巨怪還在晃動著。玉醉飛在半空陷入包圍,還在奮力廝殺著。。。
血液、屍體充斥著整個世界,藍漠跪坐在不遠處,他低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他的身體在抖,他的身影孤寂而痛苦。
沈言清別過頭,因為每看他一眼,淚都會落下。她身下的血已經冷了。冰涼的溼意,讓她自心底泛起寒意。彷彿一瞬之間,她的生命便枯萎了,蒼白的唇顫抖著,身體似乎在漸漸凍結,凍結成冰。
不遠處的屍山一陣震動,轟然一聲被什麼東西從內部被衝散,原來是墨雪混身是血的從屍堆中爬出來,它奔到沈言清身邊,低頭舔舔沈言清的手。
沈言清木然垂眸,墨雪便轉向琴挑,金色的眸光兇狠而危險。此時琴挑已是這一片屍野上唯一還站著的人。
墨雪混身黑毛乍起,口中發出憤怒的呼呼聲,四腳伸展,眼見便要撲向琴挑。
沈言清突然輕柔地撫上它的毛皮,低聲安慰道“墨雪,去幫玉醉吧,這裡交給我。”
墨雪看看沈言清,會意地點點頭,便轉身向遠處玉醉與海族兵鬥做一處的陣地奔去。
此時的沈言清一臉平靜,卻似火山爆發前夕般壓抑著噴薄欲出的某種情緒。
一夜的血搏,太陽終於照進這片人間地獄。大地在此時微微顫動起來,遠處騰起幾丈高的煙塵,低沉的轟隆聲由遠及近,煙塵之上傳來尖厲鳥鳴,烏壓壓一片飛鳥遮天避日,振翅而來。
獸族來了,援兵到了。活著的海族兵中傳來陣陣悲痛的低吼,它們掙扎著相互扶持著,望向林子盡頭。臉上的表情依舊悲壯,似乎看到的不是存活下去的希望,更多的是惋惜。
惋惜龍族帝后的逝去,惋惜橫屍滿地的海族將士洠�艿鵲皆��牡絹懟�
隨著腳步震天動地奔入林中,猛獸族數十頭巨型猛瑪已經衝向周邊僅存的幾隻拼接巨怪,它們每一頭都體重數十噸,皮堅毛厚,只一路狂奔而過,便將那些巨怪踏爛如泥。
猛獸們衝入陣中,方才發現海族士兵似不對勁,卡猛一聲令下,獸族方停下攻勢,蓄勢待發。
隨著周邊最後一隻拼接巨怪被踩爛,那惱人的敲擊聲終於化為烏有。被控的海族士兵們紛紛停止了進攻,呆立在原地,半晌,不知是誰率先爆發出一陣低沉的哭嚎。
這聲音便像感染一樣,在海族士兵中傳染開來,低沉的哭聲此起彼伏,撕心裂肺。至此海族數萬將士所剩不足千人,它們的哭聲迴盪在林中,匯成一曲悲歌,摧人心肝。
玉醉被海族兵纏鬥了半晌,此時才終於自空中落下。他在空中對沈言清這邊發生的事情,看得不太清楚。
他奔到近前,便見龍後躺在沈言清身側,咽喉叉著匕首,她的眼睛尚且直直地瞪著。龍王的人頭已滾落一旁,被黑色煙塵沾染看不出面目,身體已被毀得不成樣子。。。
“姑父、姑母。。”玉醉直挺挺在跪在地上,一聲哀號。
他的聲音像是一聲命令,活著的海族士兵們紛紛圍攏過來,跪地痛呼:“先王、先後。。。”
沈言清看著眼前慘狀,怔怔抬起頭來,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道:“藍漠,你睜開眼睛。”
隨著她的話,海族將士也齊聲高呼:“龍王、龍王、龍王、”一聲聲呼喚低沉悲壯,痛心疾首。
呼聲如夢魘般纏繞著藍漠,他終於抬起了低垂的頭顱,痴痴地望向沈言清:“我是誰,”看著他眼中的痛苦與掙扎,沈言清不顧滿身的鮮血,緩緩站起。
她溫柔地看著他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