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辰並沒有開口多說其他,只默默將手帕遞到她眼前。薛曼青接過帕子,輕笑出聲稍稍帶著鼻音道“這會來裝好人了”
雖說滿口的抱怨,但顯然已經沒了方才的銳利和抗拒,反而多了些嬌嗔。
蘇墨辰淡淡看著他,目光之中卻出奇地真摯“我是認真的。自從你消失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好似丟了什麼,於是那段時間走街串巷地找過,後來才發覺,不管走到何處,竟滿眼都是你的影子”
似乎從未想過自己能說出這番話,面上盡是無奈道“我試著把自己關在一處,以為這樣就不會到處都能見到你,卻不想,原來府裡已然到處都是你走過的痕跡,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再我不經意間,你已經來府裡那麼多次了”
薛曼青靜靜地聽著,感受著微風撲面的柔軟,嘴角不覺上揚“所以你便給了自己花天酒地的藉口?”
蘇墨辰舉目看向江中的那一片波光漣漪,揚揚眉無奈道“我以為你消失了,是我們之間已經沒了在一起的理由,原來你還這麼惦記我?”
薛曼青一時接不上話,卻也不否認,佯裝生氣,伸手輕輕地推了推蘇墨辰的胳膊。
這感覺好似兩個相戀的人已經在一起很久,彼此之間熟悉到這樣親暱的動作也分外自然。
蘇墨辰瞭然於心地微笑“我去幹什麼你還能不清楚麼?京城裡那家紅樓的姑娘跟你相熟,我便著了魔每天都去找,但卻因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我倔強地以為這樣你就會知道”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好似一出口就能被風吹散地無影無蹤。
薛曼青臉上掛著滿意地笑容,她自然知曉蘇墨辰的一舉一動,紅樓她既然已經混熟,當然知曉蘇墨辰每天都去幹了什麼,只是知道的,和親耳聽到的感覺很是不同。
江面漫起的薄紗,浮在空中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雨意,落上露水的感覺大致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幕色裡的空氣分外清新,薛曼青深深地吸了口氣,頭一次對蘇墨辰敞開心懷“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別怕’,自記事起我都不敢問我娘是怎麼死的,我爹時常誇大姐聰慧,我只是她身邊的配角,後來又一次我打翻了硯臺,砸了叫,身上全是墨汁,恰好爹爹路過,那是他頭一次睜眼瞧我,雖然是滿眼的厭惡,我卻打內心裡高興,連腳上的指甲砸出了淤血我都覺得開心不已”
這分明是段叫人疼痛不已的過往,她說的卻如這江山的薄霧一般雲淡風輕。
“那之後我便肆無忌憚地搗亂,我以為這樣爹爹至少能多看我一眼,為多得那一眼,我沒少被大娘責罰”
我說過我不喜歡聽人回憶過往,我從不覺得回憶裡都是美好的,特別是年少的時光,不管是師兄,還是易雲笙或者是阿冀,即便是婧兒與我一同長大,她揹負的其實比我多得多,我無心要窺探別人的秘密,但若是旁人願意說,我就能聽,興許說出來,埋在心底的疼就會淡一些,知道最後回憶過往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任何情感的淡然。
這些話聽得蘇墨辰眼裡盡是不捨和疼惜,他的年少興許也有旁人不知曉的回憶,但相對於薛曼青而言,他的過往好似就變得不值一提。
薛曼青雙手抱膝,將頭靠在膝蓋上,微笑著看著遠處“可惜我都沒能如願,即便是被大娘責罰幾天下不了床,似乎都沒人過問過我,又一次險些餓死在房間裡,打理庭院的陸伯聽見我從床上翻滾下地的聲音,才救了我這條命”
蘇墨辰眼底閃一道精光,沉聲道“聽聞丞相對你婚事分外不上心,我以為真的只是因著你孃親,卻不曾想過他竟然這般冷血”
說道那門婚事,薛曼青眼中微動,似戳到痛楚,才不得不露出苦笑“不知我是不是該感謝那位提親的王公子,若不是他來提親,興許我爹早已忘了府裡還有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