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佑看著冊子,徐三兒既忐忑又興奮地看著宇文佑,捕捉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徐三兒寫的東西很雜,上九流下九流都有涉及,但寫得最多最好的卻是關於賦稅。
陳國土地兼併嚴重,一縣之中,有田產的不超過十分之一,大多數百姓都是依靠佃別人的地來養活全家老小。佃戶所得本就極少,又要繳納賦稅,年景好的時候,還能落下一點錢來過日子,遇到凶年就只能背井離鄉或是賣兒賣女。徐三兒就是因為家裡養不起了,才被賣進宮的。
“主子可能不知道,能進宮裡做事對我們這些窮人來說也是個想當體面的出路,奴才當初就險些沒選上呢。進了宮,先有師父照應奴才,後來又得主子器重,奴才雖然斷了子孫根,但並不埋怨。”徐三兒說道,“可是,奴才想起小時候過的苦日子,想起那些跟奴才一起被帶離家鄉的孩子,還是有很多話想說。”
“所以,你想按土地數量來收稅?”宇文佑對徐三兒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上輩子群豪割據,秦松就是用這個法子收攬民心。效果的確是很好,但現在並不合適。
“為什麼不合適?”徐三兒問道,“按土地收稅,老百姓就能多留些活命的錢,也能讓地主少侵佔些土地。老百姓日子過得好了,這天下不就太平了嗎?就像那些響馬賊,他們要是有地種,有飯吃,怎麼會做賊?”
91 幫忙
“如果你是地主,你會樂意嗎?老百姓數量雖多,但說了有用的,從來不是他們。”宇文佑抬眼見徐三兒臉色灰暗,便笑道,“不過這主意當真很好,將來可以考慮在燕州試行。”
“主子……”徐三兒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本就眉清目秀,此刻雙目盈盈,在燈光下顯得比女子還要魅惑幾分。
宇文佑渾身一抖,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你要是去了伶人館,定能當頭牌。”
初春時節,總是晴朗的時候多些,只是宇文佑起的太早了點,太陽只冒了個邊兒,風中還帶著絲絲涼意。
轉過一片花圃,宇文佑發現前面還有一人,宇文斌。看那身裝扮,也是要出宮去的。能讓宇文斌起個大早,踩著露水冒著風往宮外跑,也只有安謹心了。只是不知這次是約好了的,還是宇文斌去假裝偶遇。
宇文佑不想被宇文斌壞了好心情,便沒有叫他,可是宇文斌一回頭卻發現了他,就不走了,虎視眈眈的等著他過去。
“四哥,早啊。”宇文佑笑著打招呼。
“嗯,你也要出宮去?”宇文斌沉著臉問道。
“這條路,不出宮,難不成是去上朝?”宇文佑一邊說著,一邊打量了宇文斌,戲謔道,“四哥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是要去**嗎?誰呀?”
“關你什麼事!”宇文斌瞪著眼睛,見宇文佑抬腿就要走,一把拉住他道,“你站住,我問你一件事。”
“說。”
“你喜歡安小姐嗎?”
“不喜歡。”
“……那你幹嘛纏著她?!”
“給你添堵啊。”
宇文佑說完,就笑吟吟的看著宇文斌,等著他暴跳如雷,然後大打出手。卻沒想到宇文斌只是呆站在那裡,臉上神色變換,最終定格為欣喜,跳起來抓住宇文佑的肩膀,大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宇文佑點頭,齜牙咧嘴地道:“鬆開你的爪子。”
宇文斌很聽話地鬆了手,圍著宇文佑轉磨磨,老五不喜歡安小姐,那就是不會跟我搶的了?嗯,我得告訴安小姐,老五對她沒意思,他只是在跟我過不去。不行不行,安小姐說我是個很真誠的人,萬一以為我在撒謊,對我印象不好了怎麼辦?
“四哥,你沒事吧?”宇文佑覺得宇文斌是被氣迷心了,想著要不要去給他找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