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這小亭裡坐了一會兒,雨聲減弱。然後便停了,宇文誠站起身來,笑道:“這雨還挺識時務。知道我們要走了,它就停了。四舅舅還有兩位表弟應該考完了,走,去看看他們考得如何。”
今天是會試結束的日子,學子們寒窗苦讀,一刻不敢鬆懈,總算是把這樁大事給了結了。從考場出來,一邊詢問著對方考得如何,一邊商量著晚上去哪兒消遣。
關以文卻是從考場一出來。就沉著臉回了清水衚衕,等著恭喜他的關之洲和關雅兒相互看了看。誰也沒敢上前。自從把關夫人送到鄉下去之後,關以文的脾氣就有些喜怒無常。對著關雅兒還客氣點,關之洲卻被罵過好幾次了。
關之洲覺得他爹是有“火”沒處發,又死要面子不肯把關夫人接回來,便好心建議他去秦樓散散火。然後,就被關以文狠狠揍了一頓,罰他抄了一天一夜的書。
關雅兒面上同情關之洲“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心裡卻巴不得關以文罰得再狠一些,她早就看關之洲的做派不順眼了。
關以文看著一雙兒女,尤其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關雅兒,長長地嘆了口氣:“爹這次,恐怕要落榜了。”
“怎麼會呢,爹你讀書那麼辛苦,每天都找幾位老大人幫你看文章,他們都說你必中的。”關雅兒連忙說道,“爹,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感覺不好,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唉,乖女兒,真是爹的好女兒。”關以文又是一聲嘆息,“爹落榜了不怕,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就是怕拖累了你啊。”
“爹,你別這麼說,今天考場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關雅兒問道。
“是啊,爹,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關之洲道,“我們在京城認識那麼多當官的,定能幫上忙的。”
關以文瞪了關之洲一眼,罵道:“他們要是能幫上忙,我至於這麼愁嗎?那可是端親王府和莊家的人。”
端親王府在陳國的影響力自不必說,那是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莊家的威力比不了端親王府,但族中許多弟子在朝中擔任要職,文人得罪了莊家,基本是與仕途無緣了。
“爹,你怎麼得罪他們的?”關之洲問道,這事如果處理不好,斷送的可不僅僅是關以文的前程,還有他的。
關以文皺了皺眉頭,他哪裡知道這些人怎麼就盯上他一個小小的舉人了,只知道有兩名監考官輪流在他身邊晃,要麼是盯著他寫字,時而搖頭,時而咂嘴,要麼就直接看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就像審視一個犯人。關以文被他們攪和得心煩意亂,偏又不敢聲張,只能一直忍著。好不容易之後的兩場考試換了監考官,也一樣有人在他身邊來回逡巡,他連平時一半的水準都沒發揮出來。
關以文有理由相信,就算他穩住了,發揮出了平時的水準,這些人也有辦法讓他考不上。所以說,不管怎樣,落榜是肯定的了。
“這些考官裡,有幾個我認識,就是端親王府和莊家的人,他們是故意讓我沒法集中精力應考。”關以文心中納悶,莊家為難他定是與五皇子有關,可五皇子與世無爭,為什麼被針對?最邪門的就是端親王府,月前還和端親王見過面,相談甚歡,端親王世子還和宇文佑是堂兄弟兼好友。為難他,毫無理由啊。
“雅兒,顧公子什麼時候來?”關以文問道。
“他沒說。”關雅兒道,她總是閒著的,宇文佑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沒必要還通知一聲。
“哦,沒事了,你們出去吧。”關以文失望地道,能解決這事的人只有宇文佑,偏偏找不著人。正發愁間,小廝進來稟報有一位姓秦的公子到訪,並呈上一張拜帖。
關以文接過拜帖開啟一看,眼睛立時瞪大,滿是不敢置信,然後欣喜道:“快請,不了,我親自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