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住哪兒住哪兒,關我什麼事。難道我還要一輩子養著他嗎?”
掛了電話,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哭不出來,也不想笑。我和夏墨的緣分,或許就此盡了。
我和我的導師在一年以後離了婚。原因很諷刺,他又愛上了自己的新研究生。
“井兒,對不起,”他一臉歉意,“我娶你或許本身是個錯誤。以前我以為,妻子是要能在事業上對自己有所幫助的。可現在,我只想有個能照顧自己生活的溫柔女人——可是井兒你,太理智,太——”
“冷漠。”我知道。
他笑了笑,算作預設。
我很平靜,沒有吵也沒有鬧,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能讓我看看她的照片嗎。”
他開啟手機。女孩的照片就靜靜地出現在螢幕上。
我的心痛了一下——他竟然,已經把這個女孩的照片設定成了待機桌面。
“真漂亮。”我說,“看上去很溫柔。”
“是。”他看著我,眼神有些疼痛。
“她很適合你。”我說。
“謝謝你,井兒。就算做不成夫妻,以後我們也還可以是朋友。如果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他說得很真誠,而我卻拒絕了他:“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可能不多了,我要回平寧了。”
“為什麼?”
“沒什麼,只是回去,重新開始。”
第二十六章
這是零八年的秋天。我回到了平寧城。
秋天。又是秋天。幾乎每年回去的時候,都是秋天。
我重新租了一間房子,每天窩在家裡看書寫稿。無聊的時候會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有一次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我的高中門口。我走進去的時候,學生剛好放學。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校服走出小院,間或從他們嘴裡說出的“今天功課好難”、“作業真多”這樣的話似曾相識。偶爾我還能看到面孔熟悉的老師,八年未見,他們都起了變化。人漸漸地走散了,我站在校園裡茫然四顧。我尤記得以前,在我高中的時候,夏墨總會選擇在學生走得差不多以後才下班。那時的他總是喜歡穿灰色與白色相間的格子襯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又高又瘦,乾淨爽利。
以後的記憶中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身影了吧。
想起這些,我並無太多傷感,只是懷念。
懷念我已死去的少年時代。
那天我計劃寫一篇發生在收容所裡的愛情小說以賺取眼淚,可是我對那個地方一無所知。於是我決定去那裡看看。平寧城的收容所在市郊,坐車大約要接近兩個小時。我看著窗外越來越荒涼的風景,心情也變得很沉重。
下車以後又走了半個小時才來到平寧城收容所,我從來沒有想過這裡會是一個這麼破舊的地方。儘管宣傳欄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錦旗與獎狀,可我依舊覺得在這裡居住的人生活狀況不會太好。我在走廊上慢慢地走,偶爾會看到調皮玩鬧的小孩子在走廊上追逐,灑下一連串的笑聲。而在笑聲漸漸散去以後,走廊就顯得愈發寂寥。
“井井……是你嗎?”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我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於是回過頭。
竟然是小陳護士!
八年不見,算起來她也近三十歲了,除了把頭髮剪短,她沒有太大的變化,看上去還是一副善良而柔弱的樣子。
“嗨,小陳姐姐……你好。”我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怎麼會在這兒?”
“沒什麼,我最近要寫一篇小說所以來這裡……找點兒素材。”我回答。
“哦。”她低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問。
“換工作了唄,換來換去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