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此毒為直入心臟內,使其停止,血液逆流直衝腦部,導致死亡。但卻沒有找到任何傷口,也無下毒的痕跡。同樣無頭緒死者是如何中的毒。此毒,毒中之毒。中毒者在臨死之前會感受到世間一切快樂,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但當猝死的那一刻,硬生生地從快活中抽出,丟棄在黑暗裡,所有痛苦寂寞憂鬱都會湧上心頭,吞噬著整個靈魂,讓其痛苦不堪,像失去至親至愛一般痛聲沉寂,被痛不欲生深深的埋葬。
這樣的痛楚,只有那躺在停屍房的那七具冰冷的死不瞑目的死屍知道。
她,蘇蝶兒。
夜已亥時。
繁華的臨安城內依然燈紅酒綠,世俗場所更為紙醉迷金。人們在這樣的地方把自己麻醉,尋找著虛幻的*。
籤籌交錯。嘻聲譁然。歌舞不休。
鳳陽樓內富麗堂皇,橫樑臺柱上蜿蜒著精雕細琢的玄空鏤花,屏風上百花爭豔猶如活生生的仙女嫣然莞爾般栩栩如生。看臺豎屏上繡著一幅美輪美奐的巨型牡丹,妖嬈的氣息猶如姑娘們嗲聲嬌氣般勾著人們的魂。
臺下看客如雲。目不轉睛地盯在臺上,看得不是那美豔的牡丹,而是比牡丹要美上無數倍的妖嬈的身影,輕移蓮步遊走上臺。嘈雜靜,琴音起。火紅的水袖伴著抑揚頓挫的斷音甩開一個半圈,之後又隨著悠長的清音劃開兩道紅,宛若條兩正氣勢洶洶但又不少柔情的火蛇鬥豔。娉婷地舞動與臺上立於眾人之中,一身傲骨如鶴立雞群,體若天仙,雖濃妝豔抹卻不俗氣。明眸流轉寒波,但又富含春意,面若春桃宜施粉黛,兩片紅纓在眾人的喝彩中輕輕上挑,挑出了人們半個魂魄。火蛇般的衣袖如嫋嫋赤煙撩亂了眾人的眼,更撩亂了一顆顆不懷好意的心。
她,蘇蝶兒。臨安城鳳陽樓的花之魁首。
此女子生得美,脫俗的美。雖身在風花雪月之地,卻毫無風塵之感,更有一身子傲氣,讓人倍感可望不可即。但偏偏是這樣的女子,更是讓人魂牽夢縈,且流傳得更為神奇。許多人為求一睹此女子玉容不惜傾家蕩產,也有些許文人墨客為求為其寫詩作畫而放棄赴京趕考,更有達官貴人想將此女納為房中私有而翻臉為敵。
翠娘在後臺挑起簾子看著臺上翩翩起舞的妖嬈身段,笑得如金子般燦爛。想起半年前彷彿天上掉寶的事兒,眼睛笑得更彎了。說來也奇怪,好端端的姑娘家,二九芳齡,模樣如此姣好的璧人,怎會自己跑到這樣的風俗場地自願為娼。翠娘納悶兒,但卻無暇多想,當看到此容貌時便知前面是擋不住的財路。不出半月,蝶兒便紅遍了臨安,聞名於天下。只是這蝶兒接客有限,半載只接過十人,當然,都是蝶兒自願接待的不尋常之人。
翠娘窺到蝶兒順著階梯游下臺子,移走在眾人中,從看客們身邊遊過,如一縷香風掠過。看客們都痴了,眼睜睜地望著佳人從自己身邊過去,香粉味道猶如軟筋散一般使渾身都酥了,動彈不得。當翠娘看到蝶兒走去的方向時,輕蔑地笑了,心想原來這妮子早就瞄好了獵物,不然怎會主動要求獻舞。
不錯的,蝶兒是早有預謀,瞄好了獵物。蝶兒走去的方向是個敞開式雅間,裡面盤坐著的是一翩翩男子,身著一襲青衣白綢,環佩垂於腰間,手執一把摺扇,烏髮零散自然地披在肩頭,臉龐稜角分明,劍眉星目,且目光凌厲,洞幽燭微,好一儒雅的青年才俊!
翠娘有些詫異,雖說來鳳陽樓的書生士人不足為奇,但有著如此般氣質的卻是少見,看著此人棲坐雅間,輕扶摺扇,好似鳳陽樓是棋室書閣一般。乍看蝶兒,翠娘倒覺得兩人有些相似,都與這樣的世俗之所格格不入。
蝶兒在此男子面前甩的水袖在空氣中四散開來,她的笑容更加的嫵媚,像是在玉面上盪開的水漣漪,試圖著勾走他的魂。
男子深邃的眉目尖銳地斜視著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