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臺妖孽斂了笑,美眸低垂,說道:“妻主,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我把皇都的事給了結了,然後我們遠離事端,恬淡度日。”
我素來心慮頗重,今日的所見所聞,已經讓我疑竇重生,而現在,墨臺妖孽這麼一說,我立刻聯想到數十種糟糕的情勢,不由皺眉,沒有答話。
“妻主,你深諳明哲保身,始終不開口問我,我也自然不會勉強你。只是,現而今,枝節橫生,我已無力控制——這次我負的傷,無法瞞藏,我不得不開始考量,如何讓你得到認可……剛才我在屋外聽著,姑母那意思就是願意幫我們,而‘菡萏會’無疑是一個契機。”
說到這裡,墨臺妖孽倏然抬頭,直視我的雙眼:“妻主,我知你生性散漫,如果我說,為了我們能離開皇都、按你心裡所想的那般生活,你是否願意努力一下呢?”
認可?什麼認可?誰的認可?我怒,墨臺妖孽根本就是下好了魚餌,等著我自動去咬鉤,偏偏這個鉤,我還一定會去咬……
“妻主,現在你清楚‘菡萏會’,要做到什麼程度了嗎?”
許久,我才咬牙切齒答道:“竭盡所能,不遺餘力!”
依照墨臺妖孽的性子,自然不可能鼓勵我去相親——菡萏會,天下名仕齊聚,還真是一個一舉成名的好契機啊!
“請妻主更衣,差不多到時辰了,姑母為我們準備了接風宴。”墨臺妖孽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唇邊泛起一朵柔軟的笑花。
“我換過衣服了。”我心裡鬱悶,用力扯了扯身上簇新的長衫——墨臺遙抓我冗談的時候,我剛沐浴完。
“妻主,你且記住,你在皇城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應三思謹慎,連帶著穿衣打扮,也不得馬虎,莫讓人笑話了去。”墨臺妖孽蹙眉說道。
我心裡不以為然,但還是任由墨臺妖孽親自為我更衣。
“你的肩部,不用木板固定,能好嗎?”我這下注意到墨臺妖孽卸了桃木夾板,右臂垂直,倒是看不出異常。
“我用了金絲肩甲,”墨臺妖孽單用左手,幫我穿好了鮮豔繁瑣的蛺蝶裳,“明天我要進宮……去給你挑個教禮數的嬤嬤。”
我注意到墨臺妖孽話語中的停頓,卻仍不願開口問他。
兩名小廝幫我梳了飛翅髻,將一整盤子的釵簪全□頭上了。
“那個……會不會誇張了一點?”我委婉地表述著,僵直著脖子,怕一個不小心,頸骨就被壓斷了。
“據說,現在皇都流行這樣的打扮……妻主,你就忍一忍吧!”墨臺妖孽猶疑了一下,說道。
我怨念頓生,只想知道,這個流行究竟是哪個沒脖頸的人想出來的!
我是接風宴的分割線……
皇都墨臺府的正廳,簾櫳高控。屏門上,掛一軸壽山福海的橫披畫。兩邊金漆柱,中間設一張退光黑漆的大圓桌,樑柱上掛著四季吊屏。
我們到的時候,圓桌邊上已經坐了六個人,除了墨臺遙,我竟然還找到一張熟識的臉——墨臺榆。
“原來榆堂姐也來皇都了啊……”我不掩詫異。
“聽聞堂弟……公子路上遇險,所以就趕過來了。”墨臺榆起身行禮,規矩地說道,比起在桓城的時候,明顯拘謹了許多。
墨臺妖孽徑自給墨臺遙行禮,就見墨臺妖孽身子剛要彎下去,墨臺遙就將他扶住了,請他入座。我瞅著桌邊就剩墨臺榆身邊的一個空位,就欲走過去坐下——
“妻主,你要去哪兒?坐我身邊來。”墨臺妖孽入座後,開口道。
此時,他身邊已經坐了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原本正襟危坐,臉色略微發白,一聽墨臺妖孽如是說,立刻跳了起來,然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衝我而來,一屁股就坐在原本我欲入座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