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明辰來這裡的那天,她就沒在這過夜了,平日裡也是白天過來,今晚還是第一次過來。
或許是拂煦怕明辰覺著黑,才把這裡的燈都換成夜明珠。
她笑笑,嘆自己一味順著明辰的心意保持距離,卻忘了最基本的待客之道,真真是隨性過頭了。
她移步進門,餘光卻突然間瞥見一抹純白,動作頓住,她轉身,對著院中站著的白衣仙君行禮。
明辰頷首,淡淡問道:「淵虹呢?」
霽雪讓開身,好讓明辰能看到裡面攤著的淵虹:「今天玩瘋了,現在正在裡面歇息。」
明辰往屋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霽雪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感受著明辰的目光,時間一點一點地流淌,院落之中花香清逸,珠光寧靜,柔和燈輝下,她的臉宛如皓玉,長長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道影子,眼底的神色便愈發深邃了,看不透心思,烏黑的長髮柔柔地垂下,如墨如瀑,裙擺重疊繁複,卻又素淨得很,便像她整個人,安靜規矩的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他從她身側經過,身形微微停了會,最終道:「往後早點……」他默了默,改口道,「休息。」
霽雪垂眸:「多謝仙君關心。」等她抬眸時,明辰已經回到房裡打坐去了。
淵虹則隨意地睡到地上,霽雪把他抱了起來,放到床榻上,淵虹轉了個身,繼續睡覺,她想了想,給他蓋了床被子,等一切做完了,她才去洗漱,洗漱完畢,便回自己的房裡休息去了。
一路上,不管何處都有夜明珠做的燈盞照明,整個樾居好似煥然一新了一般,本是寧靜清幽的小屋,忽然之間勝似縹緲仙境。
淡淡的光飄散在天地間,或許這世間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能有這裡美麗。
她站在迴廊上看著那些夜明珠,有幾分失神。
這些珠子太多了,也太大太亮了,絕非一般的仙門能拿的出手,整個浮渡谷也沒有這麼多。若是掛在屋子裡照明還好理解,可這腳下的燈……
多的幾乎把地面照的與白天無異,走在這些燈海下,一根小草的紋路都可以看清,如果只是為了照明,根本不需多此一舉,這裡除了她夜不能視物以外,其餘的完全不需要。
難道她理解錯了,這些夜明珠不是拂煦為了明辰放的,而是為了她?
可她已經習慣摸黑走夜路,拂煦早就知道她不需要這些才對。
皙泉憑藉自己機敏過人的才智,推斷出明辰應當去了浮渡谷,落下結論的一刻,他便帶著同樣被拋棄的江子涯來到了浮渡谷,然而,來了浮渡谷,悄悄地尋了半天,也沒尋出個人影,他找到拂煦,拂煦去樾居看了看,發覺裡面空蕩蕩的,只有霽雪陪著淵虹在數千瓣蓮的花瓣有多少片。
「見到辰兒了嗎?」拂煦問霽雪。
「正在裡面打坐。」霽雪說。
淵虹正全神貫注地數,充耳不聞,壓根沒聽到拂煦的問題,拂煦聽到霽雪這麼說,猜想明辰可能有事離開了,約莫過不久就會回來。若是走的時間長,一定會跟她說的。
她回去把明辰出去的事同皙泉說了,皙泉的臉色霎時間五顏六色。
「師伯,我猜他肯定知道你要來找他麻煩,所以特意溜了。」江子涯直言不諱。
「你難道就沒有半點想法?」皙泉說。
江子涯感嘆一聲:「我已經習慣了。」
「……」皙泉看了看江子涯,入仙劍宗已數月,卻連練氣都不會,師父明明是仙劍宗最強,他卻是仙劍宗最弱的一個弟子,連宗門口那個掃地的都比他厲害。
就因為季明辰,這個充滿活力的青年身上掛上了「弱小,可憐,無助」。他抿唇,還是道,「往後路還長。」
江子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