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了?」拂煦問明辰。
明辰頷首:「嗯。」
「這不是輕易的事。」拂煦嘆道。
霽雪見他們兩個說要事,便準備退下去,等他們倆說完再進來,誰知,明辰道:「只要阿雪願意,不難。」
子也從他們兩個的話中猜出了些許,道:「阿雪經脈封閉,靈氣無法入體,便別說運轉了。」
「我當年,也是如此。」明辰道。
「你當年是把經脈震碎重塑,阿雪身體脆弱,一旦經脈碎裂,就……」拂煦沒往下說,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修道能改變體質,那也是在修成之後。
靈力能夠溫養經脈,脆弱的經脈只要能讓靈力流轉一周天,便可使經脈堅韌一些,可前提是,這脆弱的經脈能夠承受住自外湧入的靈氣,將其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霽雪一直都知道這個道理,但一直都不想去做,因為這本身,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我自有辦法。」明辰道。
拂煦望著明辰眼底堅毅的神色,心底的擔憂散去:「既然如此,那就在這休息一天,收拾東西,明日去仙劍宗吧。」
「辛苦姑姑了,我帶著阿雪回樾居了。」明辰帶著霽雪離去,走了兩步,明辰想起一事,「姑姑,前幾日我和你用『千舞』傳音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如何。」
「我暫時沒想好。」拂煦垂眸道,眼底落下淡淡的情緒。
子也望著那兩個人消失的身影,有幾分奇怪。
明辰的眼眸裡仍舊浮著一層阻隔人探究的霧,身上是清冷疏離的氣質,可不知為何,他覺得他的神魂就在這,從前那種遠在天邊無法觸碰的感覺消失了。
「劍聖是不是變了?」子也道。
「你也這麼覺得嗎?」拂煦說。
「像個人了。」子也說。
這次拂煦沒有溫怒,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外:「凌風仙者說,在仙劍宗初見的時候,他覺得辰兒不像該出現在人間的人,行為舉止十分漠然,他彷彿沒有感情,孤身一人。不知冷、不知痛、不知愁、不知樂。」與其說是不像個人,不如說根本就不是人。他對萬事漠然,沒有正邪之分,哪怕老弱婦孺死在他的面前,他也能無動於衷。
凌風仙者是明辰的師父,他的修為或許不高,只有金丹大圓滿境,可是他對劍術和劍意的領悟無人能超。很多仙族想把子女送到他這裡修煉,但他不喜歡收徒,畢生只從人間撿了個放牛娃做大徒弟、收了皙家那個天賦超群的少家主做二徒弟,第三個徒弟明辰……好像是在入門比試中一眼看中,帶回峰上的。
那時候明辰已經被淘汰了,本無緣再入仙劍宗,走的時候被凌風仙者帶走。
眾人都感慨凌風仙者慧眼識珠,雖修為止步金丹,但所教出來的徒弟,個個出眾。
可凌風仙者卻道:「並非發現他有天賦,只是不想一個人走上歧途而已。」
「再者,一個對諸事漠然的人,卻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劍,倒也不是不像人吧。」
那時候拂煦聽到凌風仙者這般道,心裡只有心疼,而她見到明辰的時候,明辰已不像凌風仙者所說的那般對諸事漠然,他見旁人仍舊是漠不關心,可對他的師父和大師兄總有幾分關情。
她和夫人百般疼愛。對於自己母親的關心,明辰一開始無動於衷,盡到禮數,依舊待在仙劍宗,鮮少回季家,那時候季家很多族人都說,他是個無情之人,他恨季家。
拂煦卻覺得,那不是恨,那是根本不在乎季家,他把季家當成了路上的一株不起眼的雜草。
後來,許是夫人的溫情化了他心裡的冰,他對夫人的漠不關心淡了很多,直到夫人離世之時,他站在夫人的靈碑前,拂煦第一次見到他臉上有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