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雪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江子涯」面容痛苦,嘴裡說著截然相反的話,像是兩個人在互相爭鬥。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江子涯」手中抓著的玄澈,那一剎那間,她慌了神。
該怎麼辦?
眼下裡面的兩人正在危急關頭,決不能讓他們知道玄澈在心魔手中。
她出來的時候,已經將外面的魔物和魔修都解決了,前面進來的時候畏首畏尾,那是她還沒有徹底熟悉現在的自己,總下意識地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像花瓶一樣一碰即碎的普通人。
等到她出去,面對外面一眾魔物和魔修,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她才恍惚地發覺,自己已經是和明辰一樣位於中仙界修士頂峰的強者了。
江子涯就停在那裡一隻手抓著玄澈,另一隻手成爪,抓著自己的頭,咬緊牙關,額上青筋暴跳,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霽雪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心裡飛速思考這是真的還是陷阱。
他後面沒有跟來任何人,她不確定周圍是否有伏兵,自然也不敢貿然上前。
過了許久,他臉上痛苦的神情退去,看到霽雪的時候,愣了愣。
「心魔。」霽雪道,如此,算是打了聲招呼。雖是一個心魔,但算起來,他們兩個其實是同族。
心魔是長生族人死後的怨念所成,那是他們一族的執念。
生來弱小,被皇族殘害,玄尊非但沒有為他們主持公道,反而誤信小人讒言,將他們打為魔族,死後還要受所有人的謾罵,這份冤屈,令所有長生族人不甘,怨念匯聚在一起,就成了心魔。
聖祖看到她,冷笑道:「這不是我們的叛徒嗎?」
「何來的叛徒一說?」霽雪道。
「幫著自己的滅族仇人,不是叛徒是什麼?」聖祖道,「如果你還有半點悔恨之心,就和我一起控制靈脈。」
「我對當年所做的事無怨無悔。」霽雪不肯讓開。當年心魔找到她,一是為了她一身修為和軀體,但的的確確未曾傷害她。
「無怨無悔?」聖祖怔了怔,片刻後自嘲道,「好個無怨無悔。」他狠厲地道,「你忘了大家是怎麼死的?那鳳族的真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所有人被活活燒死,而你呢,在世外桃源過得逍遙自在,那些死去的人在地底,時時刻刻被烈火灼燒,不得安寧,午夜夢回,你可曾聽到他們痛苦的嚎叫?」
「因為大家死了,所以你既要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殺了?」霽雪道。
「這是他們欠我們的。」聖祖道,「一整個族枉死,死後還被冤枉成魔族,受盡萬人唾罵,我們做錯了什麼?就因為生來弱小嗎?弱小就該死嗎?如果是這樣,我現在比所有人都強,這些弱者就該死!」
霽雪退了幾步,內心竟然有幾分動搖。
「如果你不想與我們為敵,就快點讓開。」聖祖道。
霽雪忽地回神,搖搖頭:「他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些人,也浮出了該有的代價。」昔日不分青紅皂白的那些修士,都在五百年前的請魔戰中得到了該有的懲罰。
便是背信棄義的歌城百姓,也不得善果。
「都已經結束了。」霽雪道,「枉殺我們族人的仇人,都已經死了,便是把這裡的人都殺了,大家也回不來了,你又何必讓這些無辜的人和我們的族人一樣枉死?這樣做,又和當年他們對我們有什麼區別。」
「那我們這魔族之名又是因何而來?」聖祖道。
霽雪愣住,這一點,就算是她,亦一度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結,她不在意旁人如何說她,便是每天「魔頭魔頭」地在她耳邊叫她,她也無所謂,畢竟她曾經真的入魔了,可她的族人是無辜的,他們之中,很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是這樣心地善良的人,被後人張口閉口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