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藍色的血液濺到了孟檀淵的臉上,越發稱得男人一雙黑眸冰冷無情。
細伢的翅膀因為四階符咒受了不小的傷,已經進入狂暴邊緣,卻是不吐火也不扇風了。
耷拉著一隻翅膀腳步沉重的轉身,只見細伢突然仰起了頭,一張本就兇悍的大嘴突然暴漲變得巨大無比。
一股強大的吸力自細伢嘴裡發出,蘇嫿剛剛費勁力氣地探出一個頭,就差點被這股吸力直接帶走。
周圍的落石紛紛滾落,砸在了她的身上,蘇嫿雙手死死扣著巨石上的凹印,連指甲斷了都毫無察覺。
孟檀淵長劍直插入地,墨發隨著衣袍如狂浪一般被吸力席捲。
本欲拼命抵抗的他眼眸微斜,下一刻卻倏然放棄了抵抗,竟是任憑那股吸力將自己吸進了細伢獸的腹中。
細伢獸閉上了嘴,吸力沒了,檀淵師兄也跟著沒了。
眼睜睜目睹這一切的蘇嫿剎那間連難以忍受的烹心之痛都給忘了。
眼中只有不遠處似乎是因為太久沒吃人了而不停用舌頭舔著嘴的細伢,她紅著眼握著劍拼了命地要站起身。
「檀淵師兄……」
然,剛站起身,那細伢獸突然撕心裂肺地嘶吼了一聲,而後猝然側翻在地,四肢僵直,眼瞪如鈴,不過半息倏然整個炸裂開來。
天空下起了藍色的血雨,血肉混合著碎骨猶如冰雹一般不停地砸在地上。
蘇嫿爬進石後躲避,等到血雨停歇,急忙出來察看。
一片狼藉,雜草,亂石,血肉,臟腑,交織一片令人作嘔。
蘇嫿卻沒時間感到反胃,撐著劍跌跌撞撞地走到炸裂的中心。
除了一灘血水,什麼都沒了。
本就溢滿了眼眶的淚水此時倏然落了下來,蘇嫿哽咽地看著滿地的血肉,伸手顫巍巍地拿起一塊像是人骨一樣的骨頭,哭得越發大聲。
「師兄,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嗚嗚嗚……」
蘇嫿跪坐在血水旁,抱著骨頭痛哭流涕,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還沒死,哭什麼?」
孟檀淵一身白袍此時已完全被血髒汙,只一張臉還是帥的,又慘又帥。
蘇嫿猛然抬頭,看看孟檀淵又看看自己手裡的骨頭,抽噎著道:「師兄居然還活著?」
孟檀淵:「……」什麼叫他居然還活著?她難道希望他死了?
蘇嫿頓了一下,又道:「我,我是說,這塊骨頭是白色的,我還以為是師兄的……師兄沒事,太好了!」
「笨蛋,那是細伢的魔骨。」
細伢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是黑色的,只有這一塊已經完全魔化的骨頭是白色,看起來倒是十分像人的骨頭。
孟檀淵搖了搖頭,低聲道:「待在這兒別動,我去拿陰眼。」
細伢一死,它守護的地方便轟然倒塌,一根盤獸石柱忽然從地底下直升而起,最上方一塊赤金盞裡赫然盛放著一隻眼睛般的珠子。
大悲大喜一過,烹心的痛楚又翻了上來,蘇嫿兀自強撐著將手裡的陽眼遞了過去。
孟檀淵接過陽眼,一個飛身便登上了石柱,將手裡金色的陽眼靠近白色的陰眼。兩眼合二為一時,蘇嫿身上的痛楚便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周圍的景象在一瞬間開始變得虛幻,如同水中被撥動了漣漪的倒影,連天都開始消融。
合成之後的陰陽眼一半金色一半白色,光華內斂。
孟檀淵將陰陽眼收起來,飛身下了石柱。
蘇嫿站起身,環視一週,指著一處凝實之處道:「師兄,那應該就是出口了。」
孟檀淵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眼前人鮮血淋漓的手指上,眸色微頓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