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頓住, 心裡的激盪倏然平復,竟是生出些許近鄉情怯的意味,只愣愣地看著他, 不敢靠近。
出了洞府,人還是那個人,可眼神中,卻似有廣袤天地,無邊星河,而她,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不入眼,不過心。
男人一步踏出,轉眼便到了近前,琉璃般的眼落在面前呆呆傻傻的人身上,薄唇微啟,似是無奈的低嘆。
「不認識你的夫君了?」
言罷便溫柔又不容抗拒地摟過她的腰肢,將人按在胸膛上,下巴輕蹭。
溫熱的觸感緊貼著側臉,熟悉的香味沁入鼻尖,抹平了三年的生疏與澀意。
蘇嫿眼眸微潤,手臂依戀地圈在男人腰間,像終於找到了依靠一般,嗓音柔糯。
「阿淵我好想你。」
「我亦如是。」閉關的每一刻,都思之如狂。
……
孟檀淵跨入渡劫期後便壓制了自身修為,不讓天道察覺。
他用僅剩的五年陪蘇嫿走過了大江南北,萬裡河山,一邊遊玩一邊尋寶。
增長修為的靈藥,延長壽元的神丹,破除瓶頸的天材地寶,幾乎是於蘇嫿修煉有用的,他都替她尋了來。
只盼她能在他不在的日子裡,無憂無慮,無災無難,平地飛升。
而蘇嫿原本以為會是甜蜜蜜的五年,結果愣是讓她過出了類似前世那種「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感覺。
說出來,可能會讓人覺得她不知好歹。
渡劫期的大佬天天為她尋丹覓寶,交流體會,講解迷津,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機會,她卻不耐煩學。
往日喜歡的低沉嗓音,如今一響在耳邊她就想打瞌睡。
碧青色的洞府內,燻燃著恬淡的暖香,橙黃的書案上,白瓷瓶裡一支藍花楹絲絛靜垂。
淡紫色寬袖輕壓著純白衣擺,寬袖的主人墨發如藻,垂了一地,碧藕般的手腕撐在頰側,雙眼虛闔,尖尖下巴一點一點。
孟檀淵無聲凝望半晌,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放下手中書卷,起身動作輕盈地將人橫抱到床榻之上。
榻上的人十分熟練地側過身去,腿不老實地搭上被子,被人握住腳踝,脫下鞋子,規整地放進被子裡。
挺拔寬闊的身影一直豎立床畔,盯著榻上安睡之人,不曾移開一眼。
蘇嫿睡了個美美的午覺,睜開眼時,身體還像蟲一樣在被子裡扭過來扭過去。
「醒了?」
正是暖和又懶洋洋之際,耳邊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倏然響起。
蘇嫿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向床邊端坐之人。
孟檀淵目光繾綣,指腹抹過她睡得酡紅的腮側,將調皮的髮絲束於耳後,溫聲道:「起來悟五行道法?」
你是魔鬼吧?
蘇嫿的臉皺成了苦瓜,用被子矇住頭,無聲抗拒。
孟檀淵沉吟一瞬,伸手輕扯她身上錦被,溫聲道:「既不想學我也不逼你,別悶壞了。」
又是這一套,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每次都讓她內心愧疚,然後乖乖地跟著他學習修煉。
蘇嫿的腦袋鑽出被子,看著神情淡然的男人,挑聲道:「阿淵,我要是做了神仙之後,嫁給別人做道侶怎麼辦?」
神仙除了漫無止境的壽命,跟凡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如果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無盡的生命便等同於無盡的孤獨,無盡的痛苦。
室內突然靜寂,針落可聞,男人有一瞬間眸光極淡,隨即隱於墨然。
他輕垂下眼,薄唇微抿,「只要是你的選擇,我皆會庇佑。」
蘇嫿倏然紅了眼眶,面上薄怒,急聲道:「誰要你的庇佑!」
怎麼會有這麼傻大方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