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騙老身了,老身知道,你們誰都不肯說,但少爺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不然他不會一言不發離家這麼久,連句話也沒留下,宗祠也不顧了……」
要欺騙老人家,君子游於心不忍,猜到這位老嫗已在相府侍奉多年,也許對黎嬰的身世瞭解一二,便想著套些有用的訊息,違心說了謊話。
「其實這次,相爺就是放心不下宗祠,才會讓我回來替他進香。」
「那你可得快著些,天要是晚了可就不吉了。」
老嫗拄著柺杖,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卻還是謝絕了君子游來攙扶她的好意,帶著那人穿過黎嬰親自侍弄的花園,來到偏僻的別院,從匣中取出三炷高香,交在君子游手裡,一指院內,輕聲道:「就在裡邊了,老祖宗的規矩是女人不能進祠堂,你便注意著些,腳步輕點,別吵擾了黎家祖輩,拜過以後便趁早出來吧。」
沒想到黎嬰居然會在家中供奉列祖列宗的靈位,屬實是讓君子游吃了一驚。
通常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是把祠堂修在郊外,越風光越能夠彰顯地位,每逢清明寒衣,都恨不得燃幾掛鞭來引人注目,偏生黎嬰是個與眾不同的,藏著掖著,好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君子游嘴上應了,進了祠堂後就覺一陣冷意襲來,生怕被人察覺了自己的真實用意,便把門關了起來。
好在祠堂採光不錯,就算關了門,還有日光從天窗照進來,就打在那寫著「先考黎三思之靈位」的靈牌上。
他第一次在別人家的祠堂裡做這種鬼鬼祟祟的事,心中也是忐忑,念著死者雖大,終歸不比活人,稍猶豫了須臾,便著手調查這間處處透著古怪的屋子。
他先是抬頭看了看高懸的橫樑,手指在眼前比劃著名角度,很快察覺到異樣,怎麼都想不出這個位置是如何支撐著整座房屋的平衡。
越是看起來精妙的設計,就越需要踏實的根基與穩固的著力點。眼前的大梁看似承擔了整個兒天頂的重量,實則僅僅是搭在明眼可見之處的幌子,那麼設計者為何要多此一舉?
「看來這裡有個外人無法輕易察覺到的空間呢……」
君子游喃喃自語,站到橫樑之下,湊到側牆邊,用手指關節輕敲著牆壁。
這座祠堂整體都是木質結構,不管敲在哪兒,都帶著中空的迴響,與尋常牆壁並無不同。
繞了祠堂整整一圈,君子游敲的手指發酸,就在他快要放棄時,突然聽到了一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響聲,就好似拍在了一塊硬石頭上,迴響全無。
他觀察周圍的牆壁,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可見這個機關十分精巧,不太可能會將暗門設定在顯眼的牆壁上,那麼會是……
君子游俯身,摸著牆壁下垣的木質雕花裝飾,敏感的指尖觸碰到了一點不同於別處的凹凸,掌心用力一按,並無反應。
他稍停頓了片刻,忽感後頸一陣涼風吹過,下意識看向黎三思的靈位,嚇得有些腿軟,雙手合十在面前,小聲唸叨著:「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前相,我這是為了救您的寶貝兒子啊,既然都已經把秘密帶進棺材了,您就別再管後人怎麼折騰了,好不好?」
陰風驟停,君子游才算鬆了口氣,反手一擰才剛發現的機關。
隨著一聲脆響,手邊竟彈開一處暗格,放置的赫然是本書頁泛黃了的家譜。
「黎氏的族譜?」
別人暫且不提,黎三思本人一定清楚自己兒子的身世,就算明面上為了維護先皇的顏面隻字未提,若黎嬰真不是親生,那麼他一定不會將這個名字載入家譜。
所以只要從中找到黎嬰的名字,就能證明他清白的出身了嗎?
這個時候的君子游還是將信將疑,他從後往前翻看著黎氏家譜,找到了黎三思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