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擺了擺手,為人撐傘的小廝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北城不好婉拒,只得踏上黎嬰為他安排好的路。
可走出幾步後,他又變了卦,回過頭來笑吟吟的望著背對著他的那人,「本王又改變主意了。」
這回抬手的人則變成了黎嬰,指著從前相府的方向,對人輕聲道:「請。」
「你也真是變了不少,從前那麼怕麻煩的一個人,居然會自己上門來找事,還真是讓本王意外啊。」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將席捲整個京城的暴雨即將來臨,我怎可能置身事外。我這人不喜麻煩,更不喜欠人情,不管旁人如何選擇,當年的救命之恩總是要還的。只有我加倍奉還,沒有我欠人的道理。」
望著相府門前那已經改了「黎府」二字的匾額,蕭北城心中感慨,佇立許久,才隨黎嬰進了門。
沒想到的是,江臨淵竟早已等候在此,見了渾身是血的君子游,滿眼都是擔憂。
「王爺,訊息傳晚了些,讓您與先生受苦了。」
他一襲上紅下黑的飛魚服,腰間還掛著佩刀,顯然是才從大理寺趕來不久,應該是也是聽得了縉王一行在入城時被阻的訊息。
蕭北城將君子游安置在僻靜的別院,遣人喚了姜炎青前來照料,待那人無事了才走出房間與人談起近來京城發生的事。這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江臨淵道:「下官的時間不多,只能長話短說。其實在王爺離京後不久,便有一位長相與先生神似的男子投入定安侯府,與老侯爺連成一氣,聲稱當年有人慾取他而代之,他是在命懸一線時逃離了敵人的追殺,在外流落三年之久才敢回京道出真相。有老侯爺的幫襯,他已經得了皇上的信任,就連京城百姓都認定他就是當年屢斷奇案的小狄公君子游,恐怕……」
如此說來,君子游的處境非常不妙,君子安這一招惡人先告狀玩的厲害,巧妙解釋了君子游不得不假死的原因,並且取代了他的身份,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真正的君子游身上。
江臨淵不安的踱著步子,「如果他是被人偽裝,一切都好解釋。可下官想著對方來勢洶洶,對此一定有所準備,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蕭北城倒是平靜,接了茶盞小抿一口,目光從二人身上匆匆掠過,又落在了杯盞中茶湯映出的倒影上,問:「你們可知,偽裝君子游的是何人?」
黎嬰與江臨淵對視一眼,後者很快移開了視線,顯然,他對此是有猜測的。
「看來江大人很清楚他的身份,就是二十多年前病逝的君子安,亦是君子游的孿生哥哥。早在從君家祖墳挖出一口空棺時,本王就猜到他們兄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若真如傳言所說,林溪辭是前朝皇室的餘孽,而君家兄弟又是林溪辭的兒子,那麼能夠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他將盞蓋扣回了杯沿,兩手十指交叉,墊起了下巴,眼神冷漠,語氣冷淡:「就是逐漸將勢力滲透到京城的朔北江氏。」
江臨淵嘆著氣,「看來,王爺還是不信我。」
「本王信你對他是真情實感,可從瓊華宴上接近他的那一刻開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帶著不為人知的目的,要本王如何信你。」
「你該信他,江氏偌大的家族,並不是所有人的立場都相同,至少我跟他所謀之事,從來就不是害人。」
本該在廂房照料君子游的姜炎青突然出現在堂上,這讓蕭北城更加頭疼,看著兩人一唱一和,有些懶得招架,索性合起雙眼。
「若你還有良心,便把前因後果說來聽吧。」
姜炎青看了眼江臨淵,對他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拱手退了下去,繼而姜炎青坐在了他方才的位置,翹起二郎腿來,有模有樣的喝起了他剩下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