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就這麼猶豫著,糾結著,一不小心就等到了月氏王把美女送進京的那天。
連車都是他們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巨象拉進城門的,數十個金髮碧眼的美女就在煙紗繚繞間向人暗送秋波,這誰頂得住啊。
起初林溪辭沒把這當回事,他認為經歷了悅妃之事後,就是月氏送來個妖姬也未必能讓羨宗動心,可看這陣勢,月氏王和晗王兩個老狐狸怕是想讓羨宗把前半輩子壓下的精氣都用完了……
林溪辭火了。
不過身為朝廷官員,他再怎麼任性妄為也是要顧慮江山社稷的,心中雖有不滿,但為了大淵與西域的和平,還是違心讓月氏妖女們進了宮。
這回宮裡可是炸開了鍋,一時無法安置這麼多人,只得又開啟了明華門。
這些西域姑娘可不知什麼規矩,整天鶯歌燕舞,還到處亂竄想著一睹天子真容,宮人們攔都攔不住,萬不得已,羨宗只得讓桓一去結了此事。
月氏王是司馬昭之心,可送來這麼多女人,一個都不留也不是那麼回事,桓一也是難做,只從中選出三個長相貌美又知書達理的留下,其餘的便全送去了軍中,結果可想而知。
若說桓一併無私心也不全對,他希望慕王能被立儲,也想藉此牽制林溪辭,好讓他明白他所思之事並非正途,早日回頭也許還有機會。
好在留下的都是乖巧的,不會惹人厭煩,羨宗頂不住朝中壓力便見了這三位美女,其中一位當真是沉魚落雁的傾國之姿,一看,就讓羨宗迷上了。
羨宗會罔顧承諾寵幸女子,這讓林溪辭措手不及,聽聞此事時怔然許久都沒回過神來,還不信這話,非要親自去一探究竟。
奸計得逞的桓一把他攔了下來,三分譏諷七分提點,「知道了又能怎樣,陪伴十年都沒能爬上龍床,真以為生作男兒身的自己有資格去愛他嗎?」
林溪辭知道,桓一說的是對的……
十年了,原來伴君已有十年……十年都沒讓他走進那人的心,他憑什麼以為自己接下來的十年不是徒勞?
這一次,林溪辭沒有暴病。
大冷的天裡,他訥然站在長樂殿外,看著木門上人影交錯,聽著歡聲縈繞耳畔久久不散,只長嘆一聲。
回府那一夜,他便囑咐君思歸:「明晚到宮中接我回來。」
「可是大人,您一向是宮裡的公公送回府的,屬下怕是無法進入宮門。」
「我自會打點好一切,你便放心的來,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他茫然間唸叨兩次,這讓君思歸感到不妙。
他隱隱猜到那人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出於本能想要阻攔,「不!大人,我不能去,我會害死你的。」
「這十年恩寵,想死又豈是那麼容易的……」餘下半句話,林溪辭噎在喉中,沒有說出口。
他明白,就是有一天那人真的不需要他了,也不會輕易讓他死去。
痛苦要一點點積攢起來,才會讓人感到快感。
到最後,他都只能是個玩物。
翌日清晨,林溪辭照常進宮。
羨宗與美人一夜縱情,身心舒暢,回到御書房正要提筆寫下封嬪的詔書,就聽太監來報。
「皇上!不好了!!長樂殿那位……不成了。」
羨宗大驚失色,怎麼也不敢相信昨夜還纏綿的美人就這麼沒了,還當是做事的宮人下手失了輕重,趕去的時候還憋了一肚子火,可他看到林溪辭時,一腔憤怒卻發作不出。
那人就站在長樂殿前,看著懸在大樑上,身子還在左右搖擺,雙目圓瞪,臉色鐵青的美人,無動於衷。
羨宗快步走近,一把抓了他的領子,眼色微紅,發了狠地質問:「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