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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背著骯髒的惡名去死,可以被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可以被萬世唾棄永遭詈罵,唯獨這個男人,不能對他有丁點兒誤解!

「那你為何不殺!!」

「生時不愛,還指望死後強求嗎……」

此話一出,羨宗不自覺便放了手,看著那人在他面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卻是啞然,半字都說不出。

「你若愛上賢良淑德的女子,我巴不得你與她夫妻修好,百歲無憂……大淵的皇帝與子民都需要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我不配覬覦,也無資格染指,所以從不奢求。可我……絕不容許能毀了你的人留在你身邊!」

他咬牙推開了壓在身上的羨宗,拖著枯瘦的病體爬下床,每一步都走的艱難而痛苦,停步在數步外,緩緩回身,屈膝跪在了那人面前。

「我很髒,髒到不肯多看鏡中的自己一眼,也不敢去直視旁人厭惡的目光,羞怯到幾乎想深埋進地底,在骯髒黑暗的夾縫裡苟延殘喘。但只要想到所做的一切是為你,再多苦淚也能和著血嚥下去。我狠心把自己逼成了無情的劊子手,做了你的行刑人,殺掉一個個可憐的無辜者,連身體裡的血都冷了,遭了天譴,惹了報應,落了一身老病風塵……可是為什麼,嫌棄我至此的人,也是害我至此的你呢……」

羨宗啞口無言,竟連去觸碰他的勇氣都沒有。

「說你對此早就有所預謀,精心設計我,染黑我,毀掉我,吾皇可認?」

「朕認。」

「說你對我從無親近之意,只是利用,是荒唐笑柄,是被你褻玩於股掌之間的弄臣,吾皇可認?」

「……朕認。」

「說你待我從無真情,是我滿腔愛意錯付了人,活該深情受折辱,真心遭踐踏,吾皇可認?」

「溪辭……」

「吾皇可認?」

「朕……」羨宗無從辯駁。

「容不得你不認。」

話至此處,那人的話音與心都是冷到極點,顫巍巍起身,跌跌撞撞推開殿門。

飄雪的天,他只穿著件單薄的白衣,赤腳走在覆著冰雪的磚石地上,冰冷從腳底直竄天靈蓋,涼了身子,麻木了痛楚。

「假戲做到自己都動了情,也便成了真。呵……真是作的啊……」

他在漫天大雪裡笑得聲嘶力竭,笑到五臟肺腑的撕裂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胸中腥氣泛濫。

最後一次回首,他兩眼空洞無神,對緊隨而來的羨宗輕聲道了這輩子最溫柔,亦是最殘酷的話。

他問:「吾皇,您見過月光嗎?」

近在咫尺的東西,往往最遙不可及,習以為常的事物,也往往隔著千山萬水。

月華可以映明永寂之夜,可他自己卻永遠墜身黑暗,永遠無法觸碰熾熱的日輝。

之所以光夜交替,歲月變遷,是因為即使遠隔星河,玉盤仍日復一日的追逐著那賦予了它光明的希望。

只可惜,筋疲力盡的皎月已然步入終途。

他黯淡了。

他追不動了。

他隕落了。

「不,林溪辭,朕不放你走,就是死,你也要死在朕身邊,死在朕眼前!你是朕的東西,朕不放你走,就是黃泉地獄,你也別想逃!!」

能逃去哪兒……

「這天下都是他的,我還能逃去哪兒……」

得知林溪辭的慘狀,秦之餘於心不忍,便向羨宗求情,懇請他能放過時日無多的林溪辭。

若說羨宗對那人毫無愧疚之意,似乎也並非如此,至少在秦之餘面前,他毫不掩飾內心的悔意,就像個迷失的旅人一樣失魂落魄。

他問:「朕只想他活下去,只想他活下去……而已,連這都成了奢求,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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