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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在第六年,黎三思的信停了,從寄出最後一封家書後便斷了音訊,足有大半年沒再來過信。

秦之餘看過那最後的信,沒有署名,沒有問候,通篇是晦澀難懂的文字,前言不搭後語,只有那熟悉的字跡能證明是出自黎三思之手。

他只當是那人又醉了酒,迷迷糊糊寄出了酒後寫的狗屁不通的歌文,之後嫌丟臉才一直沒來招惹他,然而數月後的一紙噩耗,卻打碎了他對京城現狀所有的幻想。

——黎三思死了。

臨別前他的預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準確,那到底還是成了他與秦之餘的訣別,到最後,竟是他自己先喪了命。

朝廷送來的訃告中只說黎相是鬱結在心,憂鬱而死。看著那簡短殘酷的八字,秦之餘疼得直想笑。

「憂鬱而死……那個擅長苦中作樂,連林溪辭的死都能坦然面對的黎相,居然也會憂鬱而死?」

得知黎三思死訊的那晚,他捧著杯熱茶在高臺上遙望覆壓著血色沙場的遍地孤雪,茶湯由熱轉冷,又在他掌中結了冰。

他記得,那一晚的月亮,也很圓。

還不到馬肚子高的小侯爺手腳並用地爬上高臺,見父親一臉凝重遙望遠方,便也跟著他並排坐下,不知所以的望天望地,把自己凍的小臉兒都紅了去,揉著凍僵了的小手,不停地發抖。

瞥見他這樣子,秦之餘脫下外衣罩在他身上,話就如這北地寒風一樣刺骨:「小孩子家家,就該去撒尿和泥玩,跑來這裡做什麼。」

「阿爹,天太冷啦,還沒尿完就凍冰了可怎麼和泥呀!」

秦之餘竟然被自己的兒子懟得啞口無言。

小南歸只淡淡望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接過那凍透了的杯盞,調皮地舔了舔已經成冰的茶湯,結果就把自己的舌頭粘了上去,撕又不敢撕,扯也不能扯,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半條舌頭都耷拉在外面,倒是好笑。

秦之餘嘆了口氣,心道這個蠢蛋怎麼會是他的兒子,可一點兒都沒繼承到他的英勇機智,一天到晚只知道縮在娘親懷裡賴唧,以後還不得長成個娘裡娘氣的郡主?

這樣想著的時候,小南歸已經扯掉了那礙事的冰,力道用得太大,撕破了一塊皮,該是疼得他哭爹喊娘。但一反常態的,他只是舔了舔嘴上的血,用袖子擦乾淨了,踢著兩腳,刻意避著父親的目光,弱弱道:「阿爹,您都在這兒坐了一晚上了,天都快亮了,阿孃她很擔心你的。」

「她?不過是嫌被窩裡冷,少個暖床的而已,你去陪她不就好了。」

「阿爹,阿孃真的沒有說錯,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啊?或者說,你該是討厭女人吧。聽說雁門駐將裘大人當年為了巴結你,把北地的美女都搜羅遍了,才找出來七個年輕貌美的,可你一個都不要不說,還給人臭罵了一頓。前些日子戰事大捷,劉太守又把那擄來的北狄公主進獻給了你,也不知你是酒喝多了還是怎麼,提刀就要往人腦袋上砍。」

小南歸數算著他爹的光輝事跡,也不看氣氛低頭撅著小嘴絮絮叨叨,活像個老媽子,「駐守雁門的將士們都說阿爹對阿孃一往情深,可我知道,你平日冷落阿孃,都不跟她睡在一個帳子裡,整天望星星望月亮,也不知望個什麼勁兒,該不會是你喜歡的人就在天上,住在那月亮上……哎呀,可別是廣寒宮裡的嫦娥娘娘吧?」

秦之餘一時氣憤,抓了兒子的後領便把他提了起來,拎到欄杆之外,讓他看著遍地白茫茫一片的積雪,嗷嗷亂叫。

「連你老子也敢玩笑,真是反了你。」

小南歸從小是戰場上長大的,一點兒也不怕他的恐嚇,吱吱哇哇地叫囂著不滿:「我沒說錯!你就是被我說中心事了才會惱羞成怒,你對阿孃一點都不好,你心裡有別家的小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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