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的惡鬼臉色一變。
二條城的崩塌讓京都的妖怪作鳥獸散,但羽衣狐卻遲遲沒有現身。
天際的怨雲依舊倒流而下,血紅的捲雲形成的深淵開始慢慢擴散,將天空暈成詭異又不現實的畫面。
錯誤的歷史延續至今,像是毒瘤一樣根深蒂固,只要在開口前確定呼喚的物件不屬於這個錯誤,九十九朝連一聲名字都無法說出口。
因為名字即是束縛與確認一個人的最短的咒。
「御門院晴明……」
九十九朝淡淡低語:「好好在地獄裡給我們等著吧。」
白髮的惡鬼猛然帶著烈焰回身,因為他們的前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響——低身捂臉的茨木童子像是猛然驚醒一般,雙手捧著木質的碎片緩緩放下……九十九朝皺起眉,發現他臉上那塊不是單純的木板,而是……似乎是一個墓碑?
九十九朝血壓又飈了飈,沒忍住:「見了鬼了,他竟然是把墓碑往臉上貼!」
這什麼意思,埋藏半邊鬼面作為埋藏自己的過去嗎,好青春疼痛啊,還是咒力限制啊?
心情只沉重了半秒的九十九朝自動自發瘋狂吐槽起來,附帶滿頭問號。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半邊鬼臉的茨木童子開始吐出新的字句,整隻鬼彷彿受到了劇烈的刺激,站起身嘶吼起來,身上鬼氣大漲,嗜血的力量一齊爆發,威勢如暴虐的河流沖向寶船!
「啊……啊……你們竟敢破壞了我父親的墓碑,我的父親……
「酒吞童子的墓碑!!!」
式神!?!?
九十九朝兩眼一黑,扶了一把身邊的五條悟。
五條悟:「喂喂!」
刺激有那麼大嗎!?
你懂個錘子!
轟隆——轟隆——
地上的人再度抬頭,就看到那隻巨大的鬼爪再度出現,又一次狠狠地朝天守閣拍下!
高聳的閣樓宛如積木房子一樣被生生拍散,屋瓦迸碎,落石如隕,轉眼就只剩下幾層空殿。
所有人瞠目結舌,奴良組的船上到底有著什麼怪物啊!?
在船上都肉眼可見的地表震動與聲勢讓五條悟搓著下巴,哇哦了一聲:「看來這個歷史錯得很離譜啊。」
「何止是離譜!」九十九朝再上前,一臉怒容,「如果我能成為行走在歷史裡的一員,拼死都要把這個錯誤從源頭摁滅。」
你可以的。
只有你能做到。
少年睜大眼睛,耳邊的風聲在一瞬間清晰可聞。
「怎麼了?」落後了半步的五條悟一如既往的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出神。
「……沒事。」九十九朝晃了晃腦袋。
不要在緊要關頭走馬燈啊,有點煩。
少年俯視一片狼藉的二條城,紫色的烈焰像是遊龍一樣旋轉升騰,以二之丸御殿為中心,建築群接連倒塌,橫樑瓦片砸落在地,鸝鳴廊發出垂死的尖嘯,四散崩落的古樓間,一隻惡鬼將另一隻惡鬼撕成碎片。
血雲下,少年在狂躁的大風裡顯得極其渺小,但他的身軀就如釘子一般,死死地釘在了這個京都的版圖上。
「來吧,羽衣狐,我看你還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
黑色的池水同樣湧動了起來,形成的漩渦中心,羽衣狐抬起她陰鬱幽深的雙眼。
這個地底的空間同樣開始震動,狐妖不悅而空靈的聲音響起:「鏖地藏,怎麼回事?」
幽暗的石道上,頭顱畸形的年老妖怪連滾帶爬地跌落了下來,然後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刀從黑暗伸出,架到他的脖子上。
同樣是一雙屬於狐狸的眼睛出現在黑暗裡,羽衣狐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