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煩躁地落到地上遊走,這條載體的智商不高,太長的解釋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憤憤一拍尾巴,「歲數,歲數對不上!」
修長的手指伸過來,讓蛇順勢爬高,青年舉起它問,「你想找這樣的半妖做什麼,祭品的話難道不是力量越強,長相越漂亮更好嗎?」
蛇吐著信子,眯起眼睛。
這個人知道源氏的祭獻不得其法,是因為祭獻而來的巫女個個漂亮純潔,靈魂卻沒什麼力量,因為只有力量才能撕開他所在的陰陽間隙,換來邪神的臨世。
不過不急,世間的怨恨積累到足夠的地步時,他依然可以踏入人間,現在這一縷盤踞在幼蛇中的力量就是預兆。
幼蛇一仰頭,一拍尾巴,「沒錯!」
八岐大蛇:……
就是這條載體太傻了。
雖然還沒有找到人,但八岐大蛇這次出行得知人間居然有想降服自己的詛咒師——這一點訊息倒是讓祂覺得有趣了一些,可惜,源氏祭獻到最後只會有無窮盡的巫女怨恨結成的蛇,並不是他的本尊。
人類,真的天真又可笑。
最終還是要因愚昧之見失敗,祂只要早早找回那個魂靈,回到陰陽間隙看戲就好。
蛇神也拍起了尾巴,懶洋洋地吩咐道,「你去讓那些妖怪再幫我找,如果能找到,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怨恨。」
「解決安倍晴明?」
賀茂朝義眼皮一抬,「你要怎麼解決,吃了他?」
蛇大發慈悲地說,不然呢。
青年笑起來,身體都在抖,笑到蛇真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黑色怨氣灼燒白淨的面板和細膩的紋路,他才停下,撐著額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決。」
他摸了摸蛇,無神的雙眼又遠望天邊灰沉沉的雲,「我也能幫你找到那個半妖,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
這次病來勢洶洶,又有難以消化的刺激,小半個月後,安倍晴明才恢復過來。
他一言不發地帶著小白離開後山,離開前,深看了一眼廊下的青年。
平安京開遍了奼紫嫣紅的夏花,牡丹深深淺淺的色澤環繞這座繁華的都城,卻有一個流言開始在這樣的時節中。
【安倍晴明與作亂狐魅有關。】
幾日前,狐魅再度作亂,京中人都知道賀茂忠行是資歷老道的陰陽師,卻在祓除狐魅時受了傷,
是什麼樣強大的妖魔能讓賀茂忠行都重傷落馬昏迷不醒——白狐之子的傳聞本來就不是秘密,說不定真是親近之人犯案,才能讓資歷頗深的陰陽師鎩羽而歸。
畢竟賀茂家招惹帶著狐血的半妖……也不是第一次了。
流言就像是風吹的野火,短短的時間裡,就散佈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安倍晴明走在宮道上,宮廷內外都有竊竊私語聲,今日原本定好的召見忽而被拒於門外,往前絡繹不絕來拜會拉攏的人也作鳥獸散。
明明仍是不安定的時期,貴女們卻更是紛紛迴避,生怕沾惹到他身上不存在的詛咒。
從雲端跌落泥塵,大抵也就是這麼回事。
因為缺少了行人的宮道冷冷清清,白髮的陰陽師沉思,締造流言的主謀者是誰不用想就能知道。平常最殷勤的源氏一個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恐怕是因為他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想要先除掉他。
——想要一個普通的術師落敗,最好的辦法並非正面針鋒相對。
只需要玩弄一下權術,利用一點流言,再一清二白的人都能變得一身渾濁。
賀茂朝義早就告訴過他此類事情。
賀茂保憲匆匆追上了安倍晴明的腳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算是同病相憐,不過賀茂家已經有所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