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猛地一拍桌案,冷笑道:「趙德海護駕而死,如今他屍骨未寒,倒是有人上趕著要拿趙家開刀,好啊,真是好啊,如今他們心底到底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徐公公連忙請罪不敢說話,原來這奏摺之中居然是彈劾趙景煥在服喪期間參與鄉試,明言他有違倫理,又抗律法,理應革除功名。
甚至這奏摺裡頭疾言厲色,竟是要將這趙家小郎釘在不忠不義不孝不悌的架子上。
徐公公心知陛下對趙德海還有幾分愧疚,連聲喊道:「陛下,這些人居心叵測,奴才看他們才是不忠不孝之人!」
「這趙景煥在青州參加鄉試的時候,京城的訊息還未傳過去,他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裡會知道家中出事。」
「光看他收到信之後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連鄉試的榜單都來不及看,就能知道他定然是個純孝之人啊。」
皇帝眼底滿是冷意:「朕當然知道。」
「當年趙公為朕護駕身受重傷,最後英年早逝。如今趙德海又是護駕而亡,趙家上上下下,都是忠勇之人,只可惜……」
徐公公心中已定,口中依舊問道:「陛下,那這……」
皇帝冷笑一聲:「下朕親旨,趙德海端重循良護駕有功,追封忠勇伯。趙德海之嫡長子,褆躬淳厚,垂訓端嚴,年十三便為舉人,才華出眾,有乃父之風,繼其父忠勇伯之位。」
話音一落,徐公公臉色大變,大興對爵位封賞極為吝嗇,如今大部分勳爵都是□□時期的,可現在陛下卻封趙家一個忠勇伯的爵位。
徐公公正打算派人走一趟,走出大殿之前忽然聽見皇帝低聲問道:「徐真,當年趙公護駕而亡,如今趙德海又護駕而亡,你說,這趙家人是不是天生就能為朕擋災?」
徐公公只說:「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轉身卻親自去往趙家頒旨。
徐公公能在皇帝身邊屹立不倒這麼多年,可見他的本事,在進入趙家之前他便聽到一些風聲,眼底閃過一絲冷笑:「哼,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自古如此。」
「只是這一次,他們怕是要悔青了腸子嘍。」
徐公公一步步踏入趙家,從踏入趙家第一步開始,他忽然想起來趙懷還在的時候,那時候趙懷還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備受青睞,這棟宅子還是他親自挑選的。
可惜趙懷什麼都好,偏偏命不夠長,這才讓身後的子孫被人欺負。
若是趙懷還在,那劉家算得了什麼呢?
趙家已經擺好了香案,徐公公見他們臉上多有不安,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來:「趙大少爺,趙老夫人,家中人可齊了,若是齊了咱家就開始宣旨了。」
趙景煥只得解釋了一句:「徐公公,家母身體不適,還在昏迷之中,其餘人都已經齊了。」
徐公公果然沒管黃氏在不在,帶著幾分笑意開始宣旨。
「忠勇伯?」趙老夫人驚聲喊道。
徐公公將聖旨遞給趙景煥,含笑說道:「陛下感念先忠勇伯護駕有功,怕留下孤兒寡母受人欺凌,才會如此安排。」
「謝陛下,陛下隆恩。」趙景煥拱手謝恩。
一條人命,值得一個爵位,這算是一筆合算的買賣嗎,也許在皇帝的眼中,這已經他對趙家盛寵的象徵了。
可趙景煥低頭謝恩的瞬間,便前後想到了一些事情,劉夫人話中暗指他違規鄉試,而這件事早晚會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想必這些人不會明白,剛剛經歷過一次刺殺的皇帝猶如受傷的老虎,正處於警惕和暴怒之中,他看似輕拿輕放,並未追根究底,可心底又是如何想的。
這麼一看,這個忠勇伯的爵位,看似是對趙家的照顧,實際上卻是對某些人的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