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希爾德說,「我答應。」
轉變是一瞬間的事,希爾德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個字眼打動了他。說實話,外面自由的世界真的沒那麼有吸引力。是奧斯卡散漫而隨意的態度讓他有種親切懷唸的感覺?還是僅僅因為搭檔這個詞和波比·瑞普利警官那張苛刻的臉聯絡在一起?奇妙的是,他忽然又有些期待,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他願不願意只當一個真正的警察,哪怕終其一生也找不到殺害丹尼爾的兇手。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是真的嗎?
奧斯卡說:「明天我會帶檔案過來,沒錯,還沒來找你之前我就提交了申請,並且已經透過了。」
「你這麼確信我會答應?」
「這種好事,只要不是傻瓜都一定會答應。」
「也要戴追蹤腳環嗎?」
「壞訊息是沒錯,你得隨時讓我知道在哪,好訊息是現在的腳環小巧多了,很好看,要是被我的小女兒看到,沒準會吵著也要一個。」
「你有一個女兒?」
「我這樣的年紀,有個女兒很正常。」
當然很正常,妻子、女兒、幸福的家庭。
希爾德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等你明天來接我出去。」
「說定了,我給你帶早餐。」
第5章 囚籠
和同齡人不同的是,他很早就知道了死亡的真相。
死這件事本身被賦予了太多意義,在人們不斷迴避和掩蓋它所帶來的痛苦時,他已經明白什麼是死。死就是消失,化為烏有,或者用科學一些的方式解釋,是分解成了別的物質——那些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的粒子。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天堂地獄,也沒有什麼來世輪迴,與死為伴的只有腐爛和遺忘罷了。
可是,他終究也沒有真正死過,萬一那些他自認為的真相錯了怎麼辦?萬一那些有著神聖信仰的人們堅信的亡者國度和極樂淨土才是真的怎麼辦?
其實他不該糾結這個問題,即使科學和信仰互相都說服不了對方,人們也早就接受了死亡這個無法逃避的終點,學會以恐懼、敬畏又坦然的姿態面對它,然後平凡普通地活著。
獨自成長的那段時間,他總是想一窺死亡的真面目。
不過那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疼痛使他從一種近乎於瀕死的驚懼中醒來。
說實話,在理智尚未恢復,只有感官體驗的時候,露比多少還能感覺到一些恐慌。這種情緒對他來說是久違而值得懷唸的,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他既沒有動也沒有去打量周圍的環境,只是像一個追逐夢境的孩子一樣試圖去回味剛才那種稍縱即逝的驚懼和刺激。很快,回味結束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真實的疼痛。
他伸手摸摸額頭,摸到已經結塊的血痂。
這是第一件好事,雖然有傷口,但是血止住了,所以不算太嚴重。這一下可真厲害,看來他暈過去很久了,四周一片漆黑,安靜得像個墳墓。
他躺了一會兒,感到冰冷刺骨,發現自己躺在水泥地板上。
大概是地下室。
嗯,合情合理。
囚禁一個人,地下室是最好的選擇,又安靜又隱秘。有些地下室的隔音還很好,即使大喊大叫上面也聽不見。
地下室一直都是變態殺人魔的最愛。
他坐起來,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還伴隨著噁心想吐的感覺。這是腦部震盪造成的,沒關係,另一件事更值得關注,他摸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個金屬項圈,連著一條拇指粗細的鐵鏈。
他等了一會兒,等暈眩感徹底過去之後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能聞到塵埃揚起的味道。除了額頭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