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抬著槍口往前走,白熾燈有限的光源讓陰影處成了死角。
幾分鐘後,一隻手從角落裡伸出來,食指勾著支伯萊塔手槍。他沉默寡言,即使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也不願開口求饒。
麥克先放下槍,速戰速決的示威是為了儘快結束談話之前的對抗過程——殺手通常認為和僱主才有的談,目標對他們來說只是沒有生命的死物,沒必要多費口舌。
「我們不會殺你。」
「我什麼也不知道。」普里特從黑暗的角落站起來,走到燈光下。
他知道無論怎麼反抗都不可能在白獵鷹的槍口下全身而退,不如乾脆大方走出來,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普里特身材高大,長相平平無奇,神情始終帶著幾分冷峻,恰到好處地滿足了電影中職業殺手的形象。雖然當時只在小巷中匆匆一瞥,麥克對他的背影還是留下了些許印象,這些印象在沒有明確目標時很虛無,直到見了普里特本人才有了具體對比。
艾倫望著他的左眼,白色傷疤離眼角很近,差一點就傷到眼球。人生是充滿戲劇性的,有些意外傷亡看起來彷彿是精心策劃的謀殺詭計,有些死裡逃生又像是得到了上天眷顧的神跡。子彈擦過眼角、彈片劃破頸項,為了避開致命傷而不得不承受的其他傷害艾倫都在各種委託任務中體會過,甚至有過重傷瀕死的經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普里特毫無表情的臉,以及那道在故事中顯得十分可笑的傷疤,他的心情反而很複雜。
「是你在警局門口朝我開槍對吧?」艾倫直截了當地問。
「你們已經打聽過了,我只能告訴你開槍的是我。」
「只是開槍?目標是我還是潘克警官?」
「……你們應該比我清楚規則,殺手不會輕易開口。」
他並不是個善於與人周旋的人,因此接受的委託通常都在遠處開槍射殺,不需要演技、不需要靠近和接觸,他的槍法很好。
「既然如此,我們就用殺手的方式來討論一下這個問題。」麥克說,「警局門口不是我們日常的必經之地,去那裡完全是一個偶然事件。」
他們決定去試探克雷爾只花了短短十幾分鐘討論,剩下大部分時間都在編造那個失去妻子的馬爾科姆的故事。
「如果你的目標一直是我們,或者一直是艾倫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斷跟蹤我們尋找恰當的機會動手,可是我們沒有發現有人跟蹤的跡象。」
他們都是職業殺手,跟蹤是一項必備技能,因此他們同樣具備了警惕被人跟蹤的能力。
事實上,要長時間跟蹤經驗豐富又警覺的職業殺手、警察、保鏢、情報員都是極其困難的事。艾倫和麥克都沒有察覺這段時間有人尾隨,那麼普里特在警局門口開槍只能用巧合解釋——真的會有殺手純粹靠運氣和巧合尋找目標完成任務嗎?
「我們認為你跟蹤的物件另有其人,並不是我們。」
普里特堅定地守口如瓶。
麥克不強求他開口,面對一言不發的嫌犯他有豐富的審訊經驗——重要的是提出讓對方無法辯駁的證據。
「你跟蹤的是潘克警官。」
麥克說完,艾倫接著說:「可他想殺的人是我,潘克警官和我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只要跟蹤他就能找到我,這種感覺真讓人討厭。」
「是不是因為有人說過,只要跟著潘克警官,就能找到暗殺白獵鷹的機會。」
「那就更奇怪了。」艾倫說,「一個經驗豐富、訓練有素的精英警探,無論如何都不該察覺不到自己在被人日夜跟蹤,更何況潘克警官的妻子死於非命,他本人還經常收到恐嚇信,經歷過很多次惡意攻擊,警惕心應該更高才對。」
「唯一的可能是,潘克警官知道你在跟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