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遠遠地觀望,心中卻有一團火在燃燒,有一條激流在湧動,內心激盪,彷彿驚濤拍岸,久久不能平息。第一次親臨戰場,看見了這般真實的敵我雙方的廝殺,看見了這般殘酷、這般瘋狂的生死搏鬥,明白了以往不曾明白的東西,比如保家衛國,比如軍紀士氣,比如排兵佈陣,比如鐵血沙場……相信二哥也有如此感受,只有親眼目睹,才有切身感受。
金戈鐵馬,刀光劍影;熱血噴濺,殊死肉搏。
這是阻止入侵者的正義之戰。
這是保家衛國的熱血之戰。
這是視死如歸的無望之戰。
誰也無法相信,這場必輸的戰役,宋軍竟然打了漂亮的一戰,成就了宋國朝野稱讚、舉國歡騰的採石大捷。
——
直至夜幕籠罩了大江南北,打了敗仗的金軍才撤回北岸。
入夜,將士們休整,我們四人聚首商議。
副將哈哈大笑地說,金軍應該是以為採石無兵駐防,以為可以高歌猛進,直抵南岸,火速南進;到了江中才發現我軍列陣以待,慌了手腳,倉促應戰,這才不敵我軍。金軍更沒想到,金兵登岸後遇到了伏擊,嚇得手足發軟,來一個死一個;還有掩匿在山後的騎兵,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還有那些百姓在山後搖旗吶喊,金兵以為我軍有很多騎兵,嚇破了膽,最後紛紛後撤。
虞允文亦大笑,“此次大捷,勝在金軍不知我方軍情、實力。”
趙瑋溫潤而自信地笑,“兩淮諸戰,金軍未曾遇到什麼抵抗,以為這次也一樣,如入無人之境。我就是要將金軍打個措手不及,他們怕了,軍心一散,我軍就勝了一半。”
二人都讚歎二哥這計謀高妙,我讚歎地看二哥,過了這些年,二哥不一樣了,更沉穩,更有頭腦,可謂足智多謀。
接下里商議明日應該怎麼辦,雖說金軍傷亡慘重,我軍也有傷亡,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倘若金軍再次強攻,我軍未必抵擋得了其強烈的攻勢。
二哥的食指敲了一下大江輿圖上的江北一個渡口,“明日,你率水師強攻這裡。”
“為什麼?”副將不明所以。
“此處是江北的楊林渡口。”虞允文也不甚明白。
“今日一戰,金主會以為採石屯駐重兵,必會派人來打探虛實。”趙瑋的黑眸微微眯起,有點兒高深莫測,“我們不能讓金主探知我方軍情的真實情況,倘若我們率先北攻,金主就不會懷疑。如此一來,本就士氣低落的金軍將更加害怕,金主興許會放棄從採石渡江。”
虞允文和副將皆點頭稱是,幾乎將二哥當做軍師了。
次日,我方水師北攻,金國戰船出港迎戰。
這一戰,我軍以強弩勁射,又用霹靂炮轟擊,大敗金軍。
兩場戰事皆失利,完顏亮眼見採石駐軍厲害,嚴防死守,無法渡江,退回和州,逃往揚州。
金軍逃循,副將和虞允文設宴慶功,順道為我們踐行。所有將士和當地百姓都過了一個開心的夜晚,軍民同樂,興高采烈。
二哥說,金軍剛剛退走,不能立即渡江,倘若金主派兵潛伏在北岸,我們一登岸就被捉住。
如此,只能在採石多留幾日。
一夜,新到的主帥李顯忠邀他去用膳,順道商議要事,我不想去,又睡不著,就外出走走,走到了江岸。
夜風呼呼,夜幕上無星也無月,只有江水湧動的聲音陪著我。
攏緊大氅,望著江北的夜空,想起睿兒英俊的笑臉、晶亮的眸子、可愛的嘟嘴,那種揪心的思念潮水般湧來,讓人透不過氣。
睿兒,孃親很快就去找你,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想著想著,有淚欲落。
睿兒,明日孃親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