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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也懵了,比武場上這兩人泥塑一般,動也不動,也不知幾時能分出勝負,抬頭看看天,烈日當空,頭頂都快曬冒煙了。他實在挨不過,有氣無力跟方固道:「都尉,多搬幾張坐的來。」

方固忙回過神,宋通判這張圓胖臉,一顆一顆冒汗珠子呢,通紅通紅的,好不狼狽,叫人搬來椅凳讓他就座。

宋光坐下後,真是長出一口氣,唉喲,他的腿肚子,打著顫兒,晃著顛兒,再站下去,他這兩腿非得站廢嘍。

樓淮祀坐那架著腿,逍遙得狠,有人打傘,有人打扇,素婆在家看天熱,還熬了涼茶送來,裡頭也不知放了什麼,透著絲絲清香。

關餘也有些發懵,他自思:自己吃過苦、受過辱、殺人入獄、刺面發配,真是經火煉土捶,不曾成爛泥一堆,全憑自己心中一口不服輸的氣。只這口氣,此時將散不散,令他渾身難受,欲待認輸,這口氣愣是不服,欲要比試到底,這般苦站撐著一把傘,又實在難熬。

謝罪……謝罪一有疾之人,最好的就是一件事做到天荒地老,他又不嫌無趣,扎馬步時神魂歸一,身邊那些嘰嘰喳喳繁雜之塊都從耳邊褪去,令他耳根清淨,還不用多思多想,也不必與人說話,真是再好沒有了。

他非但不覺無趣,反起了好勝之心,這關餘生得牛高馬大,撐著傘穩穩噹噹、紋絲不動,自己是遠遠不能。

他情緒微弱,但站他身邊的關餘還是有所驚覺,只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這個不言不語雪樣的少年郎怎有敵視之意?他這一走神,再兼臂酸,手上勁略松,那傘歪斜了一下,綴在傘緣的四個小銅鈴齊齊叮噹作響。

謝罪聽到銅鈴聲,玉石般的瞳孔中露出點點得意之色,似在道:不過如此。

原來他這個傘是始一想出來,交與公輸打出來的一把傘,既能遮陽又能練勁,傘中藏劍,還能防身。依始一之意,撐傘手中,要不偏不倚、不動如松,勁弱傘晃,綴著的銅鈴隨即作響。

謝罪這傘也是剛上手沒幾日,他力薄氣弱,傘的銅鈴叮噹叮噹響個沒完沒了,害得謝罪直想掩耳。關餘剛才撐著傘,傘靜無聲,謝罪是好一陣氣悶:這傘怎麼響也不響。

關餘略一思索便明瞭他少年人心性,這倒激起了好勝心,他倒要看一看,這個少年能扎多長的馬步。

他們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暗自較起勁來,只苦了宋光等人,陪著在校場上熬油。

樓淮祀也嫌這樣幹看無趣,與其餘棲州兵道:「他們只比他們的,你們當中可還有人要與李在他們比試?比試又不是下注,贏便得錢,輸也無妨,一本萬利,我從來都是公平公正,童叟無欺的。」

宋光直腹誹:別的一樣不敢說,你這口舌倒是天下無敵。

不過,樓淮祀這一吆喝,倒真有幾個棲州兵越眾上前比試,有贏的,有輸的,不論輸贏自有可取之處。

關餘和謝罪還在那比著呢。

謝罪是神歸神、魂歸魂、站那似立松似頑石,似與天地同休,似要隨日月化石。

關餘手臂慢慢發顫,他也看出了謝罪的異處,這個少年人能不管不顧站到死為止,此種行為,常人憑得志堅,這少年憑得是天生的痴處。他不懂生不懂死,不顧痛不知退,你與他比,得先拿命作底。

關餘與人拳腳相交時不要命,但與謝罪這般文鬥卻是不想死,撐著傘把自己撐死,未免不值。他本就憑著一口勁咬牙硬撐,這口勁一鬆,沉重的傘一歪,倒向了地上……

「唉唉唉……唉呀。」宋光眼睜睜看著傘落地,痛心地直拍大腿,比死了他嫡母還要傷心,他的錢啊,三錠翻四翻,這是要賠十二錠啊,刨去贏來的六錠,還要貼進去六錠,這是要挖他的心肝。

樓淮祀笑著頑笑:「宋通判,你我同僚,你不會想賴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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