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
梅萼清裝著恍然的模樣:「莫非知州怕我爭功?」
「放屁,我還缺功勞?」樓淮祀翻個白眼,心裡還是琢磨梅萼清是不是另有圖謀。
梅萼清笑道:「是是,不過,老朽確也有一二私心,趁此將縣中幾個兵拉出去練練手,機會難得啊。」
樓淮祀道:「萬一練沒了,你不會找我哭吧。」
「斷不至於此,斷不至於此。」梅萼清笑呵呵地擺擺手,「他們在旁邊揀些小魚小蝦,見見人血,縱有傷亡,也不會一條命都回不來。」
樓淮祀又狐疑地看了梅萼清一眼:「你這般篤定他們有去有回。」
「託知州的福,託知州的福。」梅萼清笑。
樓淮祀想了想,道:「也好,老縣令老在水道邊打躥,定通曉各處水路,肯來指路掃尾,我自是求之不得。」
梅萼清大喜,作了揖謝過,又興沖沖道:「啊呀,那老朽明日回澤棲,把縣裡的兵帶過來跟知州過過目,再領些兵器。」
「兵器也要我出?」樓淮祀鬱悶。
梅萼清也驚愕:「這是自然,老朽只是芝麻綠豆官,連差役都用不起,難道讓老朽出?」
樓淮祀撇了下嘴:「各縣不也有軍備?」
「那值當什麼?幾把刀擺了,連副藤甲草盾都沒有。」梅萼清道,「澤棲,窮啊。要不,知州撥點銀錢下來修水堤水田?」
樓淮祀怒道:「剛在說剿匪的事,怎又說起農事來,再說,老梅剛從好些富商那坑了錢,怎好意思跟我伸手。」
「富商的錢都是為了血米造田,都有來路的,哪能分去做別的。」
樓淮祀道:「修堤也是為了田,算了,不能順著你的話拐。」
梅萼清大為遺憾地住了嘴,告辭後,隔日下午就從澤棲拉了一群雜兵過來。樓淮祀一看,好嘛,半數都是寡兒村的村童。
樓淮祀看他們年幼,道:「老梅,過了啊,他們能多大?你怎拉他們剿匪?」
梅萼清道:「無妨無妨,他們機靈著,別看他們年小,水性好,對四通八達的水道更是瞭如指掌,知州要是憐惜他們,不如這樣,他們要是抓得逃賊,厚賞一番,如何?」
樓淮祀看著一群要麼赤膊要麼赤腳,站成一排高矮大小不一的小雜兵們,個個臉上壓抑著興奮和激動。是去抓賊,不去遊玩,也不知這些小雜兵高興個什麼勁。
裡頭一個膽大的,問道:「知州,聽說割一個賊人的頭,有五兩銀子,是真的嗎?」
「是啊。」樓淮祀道。
小雜兵高興得臉都紅了:「那我少說也能賺個幾十兩的。」
「你人不大,口氣不小啊。」
小雜兵摩拳擦掌:「是不是大話,知州只看小人能不能抓賊。」
樓淮祀搖搖頭,橫橫梅萼清,老梅造孽啊,這般小的孩子也塞去抓賊,這心,髒的啊。
「算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樓淮祀揮揮手,把一干小雜兵扔去大校場操練。
牛叔很喜歡這些兇狠的小崽子,親自指點了一番,回來與樓淮祀道:「郎君,那幾個人孩子出打架頗有點章法,不是什麼野路子,只學得不粗,有幾個根骨極佳,郎君不若留在身邊。」
樓淮祀剝著一碟松子,道:「牛叔,你這見了好的就想鍋裡裝的毛病得改改,這幾個小雜兵,蒙老梅的恩怨,差不離都能叫老梅一聲爹,我把他們要來身邊,還教導他們武藝,而他們心中還是『老梅』這個爹最重要,我虧不虧啊?」
牛叔細思了一下,笑起來:「郎君說得不無道理。」
「料錯老梅了,還以為真把小雜兵擱去血拼,唉,不夠心狠手辣啊。」樓淮祀似是感慨,想想又道,「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