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明白,很好。”
皇帝道:“不過,朕沒打算讓你在長安城閒著。”
他看了謀良弼一眼道:“兵部的事交給宗良虎盯著,你過兩日就起行往山東道。算算日子,朕提前安排的人馬和糧草都已經到了山東道了。雖然朕已經派了旭郡王楊開去坐鎮,但他對軍務上的事熟悉,對後勤上那些瑣碎的事並不擅長。山東道總督楊善臣是個幹吏,不過他是文人,打仗嘛……自然不能指望著文人能做什麼。緊挨著山東道的河西道是重要的後方,袁崇武那個人性子高傲,如果沒個有分量的人調和,他和楊善臣未必和和氣氣。”
皇帝說完這句自嘲的笑了笑道:“若是讓懷秋功聽到朕說這句話,只怕他又要吹鬍子瞪眼睛了。”
謀良弼道:“臣遵旨,過兩日就起行。”
“嗯”
皇帝嗯了一聲道:“昨日……黃門侍郎裴衍建議,讓朕徵調各王府封地的廂兵,你覺著如何?”
“啊?”
謀良弼愣了一下,心裡一震。
他早就聽說過這個黃門侍郎裴衍是個陰狠的,心機深沉。只是他從沒有與此人共過事,對裴衍的行事並不瞭解。可只聽到這個建議,他立刻就對裴衍這個人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這個人,能做到黃門侍郎這個位子上果然還是有些本事的。這個提議,太陰狠了些。
皇帝要西征,正值戰事,國家必然會多多少少有些不安穩,而如今能威脅到朝廷的也就只有那些分封在各地的王爺了。他們有自己的封地,百姓的賦稅交給他們而不是朝廷。他們手裡有自己的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萬一……萬一要是戰局對大隋不利,這些王爺聯合起來就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這個時候黃門侍郎裴衍提議讓那些王爺們的私兵參戰,其實是為了除去後患。而且謀良弼堅信,一旦那些廂兵上了戰場,最先死的肯定是他們,這樣一來,王爺們手裡就沒有了唯一的力量。
“裴大人的建議實屬老成謀國之言,但……臣不敢附和。”
“說說你的看法。”
皇帝問道。
“臣以為,大戰在即,陛下要的是穩固團結安定,若是還未開戰就先徵調王府廂兵……其實是在破壞這安定。臣斗膽說一句冒犯天威的話……這個時候,陛下信的人,要更信。陛下不信的人,也要信,哪怕……只是安撫。”
聽到這句話,皇帝忍不住笑了笑道:“朕已經否了裴衍的提議。”
他抬起頭看著謀良弼認真的說道:“現在朕可以放心的將戰事交給你來把握了,你比裴衍老成,比他懂得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臣謝陛下信任!”
謀良弼深深俯身施禮,心裡卻不由自主的嘆了一聲。幸好……幸好自己沒有順著皇帝的話頭去說,這位至尊,心思如海般深沉啊。
……
……
暢春園那片荷池旁邊,一身藍色碎花布裙的老闆娘看著盛開的荷花怔怔出神。從半月山回來之後她就找了家客棧養傷,本不打算和朝廷任何人有什麼接觸。與鶴唳道人聯手對付那老僧,是巧合。她最仇恨的便是大隋西北那些禿頭僧人,無所謂什麼善惡緣由,只是因為她仇恨所以仇恨。
但是她也知道,既然進了長安城就躲不開。
所以當傳旨的太監找到她,讓她到暢春園面聖的時候她沒有絲毫驚訝。也沒有抗拒,而是坦然而來。
站在她一邊的小太監木三微微前傾著身子,看起來對這個村姑很尊敬。但他沒有說話,不敢去擾了這個看起來很美也很土氣的女人沉思。其實他哪裡知道,這個女人什麼都沒有想,純粹是在發呆。
當木三看到兵部尚書謀良弼從穹廬裡出來的時候,他趕緊對那村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