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長安之後,我就帶著幾個兄弟一直流浪奔波,一開始想著能活下來就是好事,隨便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就算了。可是天下勢亂,既然兄弟們當初選擇跟著我,我總不能讓他們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既然那些得了朝廷無數好處的世家名門可以反,為什麼我們這些被朝廷拋棄了的人不能反?更何況……我們已經反過一次了。”
莫洗刀將腰畔的酒囊摘下來遞給方解:“我後來聽說你在平叛中立了大功,就知道咱們兄弟只怕再也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喝酒了。既然老天爺給機會讓你我重逢,這酒是必然要喝的。”
方解也不多話,將酒囊接過來灌了一口。
“你還是喜歡喝這麼辛辣的酒。”
方解擦了擦嘴角笑道:“還記得初見你時,我的酒量被你嘲笑了許久。”
莫洗刀笑了笑道:“那個時候,你是咱們邊軍考生的小兄弟,大家都喜歡你。只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你和我們走的路不同,而我們又自己走錯了一步,再想回去不可能了。”
方解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再見時,兩個人心裡都如堵著一塊石頭般不舒服。
“其實想想命運也挺奇怪的。”
莫洗刀喝了口酒後笑了笑道:“當初我為怡親王做事,你為皇帝做事,若是在那個時候你我這樣面對面相逢,只怕不是喝酒而是拔刀相向。你應該瞭解我的性子,即便你我投緣,可一旦動手我絕不會留情。”
方解嗯了一聲,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從沒有想過要指責莫洗刀什麼,不可能每個人選擇的未來都一樣,或許在你看來錯了事,別人未必覺著錯了。
“我知道……”
莫洗刀笑容有些發苦的說道:“後來怡親王事敗,大內侍衛處和刑部大理寺還有軍隊的人在城中大肆搜捕怡親王的人,你沒有參與。我知道你其實是怕遇到我們這些人,如果遇到的話,你會很為難。你性子算不得太冷硬,我記得當初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我便說過,你這性子其實不適合做斥候……當時其實有些瞧不起你,誰想到幾年之後,我落草為寇,你已經成了大將軍。”
方解搖了搖頭:“那些事沒有誰對誰錯,若我換做是你們也會放手一搏。不過有件事你沒說錯,當時我真的是因為怕遇上你們才沒有奉命去搜捕。”
“是我和張狂對不起你多些。”
莫洗刀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其實想想,那個時候咱們稱兄道弟,可我和張狂私底下都對你有些偏見,也對你有些故意疏遠。雖然咱們出身差不多,可你才到長安城就受到皇帝賞識,還有散金候那樣的人幫襯著,你很快就爬上去了。其實想想,多半還是嫉妒心……我在邊城做了十幾年,張狂在北疆也有十年,論功勞,我們兩個誰比你不大?”
“張狂在北疆和蠻人打交道,整天提心吊膽,混進蠻人裡說起來容易,真要是換了別人有幾個能做到的?我在東疆,孤身入東楚千里殺人,然後靠著一人之力硬生生殺回來。你呢,不過是殺殺馬賊而已,卻比我們得到的都多,我們怎麼可能心裡痛快?”
方解默然不語,他知道莫洗刀說的沒錯。對於大隋來說,他們兩個立過的功勞遠比自己要大的多。張狂在蠻人部落裡生活了幾年,然後引著邊軍將蠻人一口氣往北趕了幾百裡。那幾年,他哪一天過的日子是踏實的?
莫洗刀在東疆,孤身一人潛入東楚刺殺了東楚幾位大人物,在沒有後援補給的情況下,能從東楚回來就是個奇蹟。因為那幾個大人物的死,東楚國內本來叫囂著要制裁大隋不許東楚商人再和大隋通商的那些人都收了聲。
按理說,這些大功勞足夠讓他們兩個加官進爵了。可朝廷卻沒有這樣做,因為朝廷不會承認這些事是大隋做的。對蠻人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