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進的並不是很快,大部分都是步卒且已經連續征戰幾年,現在又開始行軍遠行再加上心情上的沮喪,士兵們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幾年前他們來的時候被許下了一個大願,那就是他們將成為成功者走上人生的巔峰。
現在,這個大願破滅了。
糧草充足,從黑旗軍那邊運過來的糧食足夠大軍吃上兩個月。到了他們該到的地方之後,黑旗軍還會提供後續的糧草補給。這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可心理上的落差還是讓人無法適應。
大願啊,曾經那麼振奮人心。
吃過午飯之後,為士兵們許下這個大願的人站在大帳外面,看著士兵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裡有些發堵。士兵們沮喪,他何嘗不沮喪?
高開泰曾經覺得自己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現在卻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主公有心事?”
高開泰最重視的謀士范增璃走到他身邊問了一聲,高開泰搖了搖頭:“只是忽然回想起這幾年的經歷,有些感慨。當年我隨天佑皇帝西征的時候還懷著保家衛國的壯志,當時若不是王一渠說動了我,只怕我要麼已經戰死在西北,要麼還在其他地方平叛。短短几年,人生百味。”
范增璃跟著嘆了一聲:“當初在西北的時候我還勸過主公,王一渠不是可以合作之人。但想起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和王一渠合作,主公或許真的戰死在西北了。要知道當初跟著天佑皇帝西征的那十萬大軍,一個都沒活著回去。”
高開泰一怔,下意識的看了范增璃一眼。
天佑皇帝身邊最後的那十萬人馬,是他和王一渠殺的。范增璃這樣一個心思謹慎細密的人,怎麼會忘了這一點?
他看著范增璃,發現范增璃的眼神有些閃爍。
“你有話要對我說?”
高開泰問。
范增璃的肩膀似乎是微微顫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或是因為一路上有些疲乏,竟是有些迷糊起來。”
“回去多休息。”
高開泰笑道:“你這樣的身子太過羸弱,早就讓你練些拳腳功夫,不求可以上陣殺敵,只求身子骨結實些,你卻總是不肯。”
范增璃的表情有些異樣,竟是鼻子有些發紅。
“主公……其實這幾年若不是主公提攜,我還不知道在哪裡苦熬著日子。現在想想,這幾年在主公身邊享了不少福,卻沒有為主公做些什麼。”
“以後多做些就是了。”
高開泰笑了笑:“這次方解為了進長安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咱們到了河西道之後只需坐山觀虎鬥就是了,黑旗軍有水師有二十五萬大軍在河西道,蒙元人想過河來沒那麼容易。讓他們去打,咱們休養生息。到時候,未必不能再爭一爭這天下。”
“是啊……未必不能。”
范增璃喃喃了一句,然後看向高開泰:“可是……有些晚了。”
高開泰一怔:“你什麼意思?!”
他才問完,忽然發現遠處自己部下二三十個重要將領聚集過來,身披戰甲,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而且這些人,手都按在腰畔的刀柄上。高開泰臉色一變,忽然明白了什麼。他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叫了一聲,他的親兵隨即從大帳四周聚攏過來。
可是,遠處軍甲聲響,至少數千名士兵將他的大帳圍了個水洩不通。
“主公……鎮國公允你選一處地方靜養,也允了我們這些人一個好些的前程。我們跟著您不是一年兩年,對您敬重不是虛假的。如果你答應了,現在我就安排人手護送您離開,您想去什麼地方都行。”
范增璃嗓音沙啞著說道:“不瞞主公,現在主公您已經沒有退路了。其實鎮國公分兵去河西道抵抗蒙元人的策略,根本就是為了對付您的,崔中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