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缺淡淡道:“換作我是你,大概也會如此安排。”
“你都知曉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動手。”
殿外腳步紛響,卻是沛王西日玄釗率眾侍衛衝進來,他們很快就圍住了無缺,“大膽逆臣賊子,竟敢困帝宮中!兒臣救駕來遲,父皇請稍候片刻,兒臣這就為你誅殺此獠!”
眼見眾人就要動手,西日雍卻一甩衣袖,西日玄釗不得不制止手下,靜候西日雍發話?
無缺很平靜,這種權力交接前的殺伐、替新皇消除隱患的屠戮,他並非頭一次經歷,只是上一次他是旁觀者,而這一次他卻身在局中。
“你還有什麼遺言?”縱然西日雍不復昔日的飛揚跋扈,氣勢卻依舊咄咄逼人。
在西日雍的盯視中,無缺的眸色一直微妙地變化著。西日雍只知道他在思索,卻不知他所思的和眼前的險境完全無關——令狐團圓並不是姬月。不知何故,此時此地的無缺竟弄明白了這樁事。
西日雍鎖眉,無缺的面上浮現了溫暖的笑意,與當日繕滑缺口前令狐團圓的燦爛笑容竟是一模一樣。
“我本來想死的,現在卻又不那麼想死了。”無缺的聲音忽高忽低,加上始終那樣笑著,令所有看著他的人都覺得極其詭異,“你該一開始就殺了我的,或者在我想死的時候殺了我。”無缺微微側身,掃了一眼西日玄釗等人,“你自己不想親自動手,也不叫萬福殺我,你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同室操戈便是在適當的時候剷除不適當的人。”
西日玄釗不禁後背發涼,他今日若在此誅殺了無缺,來日西日玄浩必然以此為藉口,要他不得好死!
西日雍容不得他再繼續說下去,可他還未下令,無缺已動了起來。絹包衝西日雍的面門飛去,任誰都料不到,無缺沒有選擇從西日玄釗這邊突圍,而是直取西日雍。區區絹包自然不在西日雍眼中,可絹包在抵達西日雍身前時卻突然開裂,絹包中包裹的茶盅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向西日雍四射開來。
“護駕!”
西日玄釗及眾多侍衛衝上前去,呼喊聲、腳步聲、拔刀聲,都沒有蓋住一個鬼魅的“咄”音,伴隨著“咄”音,昌華別院的一堵牆壁轟然坍塌,跟著又是一記悶響,一片塵埃落定後,西日玄釗駐足四望,哪裡還有無缺的蹤影?
西日雍沉臉立於牆塌之處,冷冷道:“朕擊中他一掌,你還不快追?”
“是,父皇!”
“咳咳……”這時,西日雍卻扶著牆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抵擋絹包所裹茶盅碎片尚且吃力,再去追擊無缺一掌,更是負荷不起。
“父皇……”
西日雍不言,手指殘牆。西日玄釗等人連忙追了出去。他們走後,西日雍才抹去唇邊血跡,踉蹌著回到了榻上。
第四十一章 斜飛關鷲嘯聲遠
潘微之乘船回到七里湖已是入夜,夜風吹拂紗罩,殘燭幽光凝然。令狐團圓一身褻衣,蜷縮於床上,輕薄的絲被早被她蹬到了床下。見此情景,潘微之但笑不語,小廝潘平卻在門外瞥到一角,少不得又腹議一番。原來潘微之西入秦都府不久,潘平便趕至了主人身邊。治水之行他也跟去了,只是他一直在外替潘微之忙於諸務,到了今日才見到新婦,不想那女子依舊異類。
“回來了?”令狐團圓修為精進,潘微之一入房內,她便已醒轉。
“有些晚了。”潘徽之上前一步,又回頭吩咐門外潘平,“你去廚房看看。”
於是,潘平去了廚房,找了些果子,拿個銀盆託上回去交差。他還未進屋,就聽見那異類咯咯的笑聲,其間夾了—聲自家公子的低笑。放輕腳步進屋後,潘平又聽出了公子在說治水之行的趣聞,他便跟著樂了。令狐團圓見了潘平面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