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人姓劉,是鎮上賣中藥材的小商人,性子耿直火氣盛,在吉祥的攤上吃過好幾回面,覺得好吃經常來,還沒嘗過何姐店裡的,中氣十足的問了一句,「好吃不?」
「當然好吃,哪能不好吃呢。」何姐想都沒想就自信的回答道。
哪裡會有店家說自己的東西不好吃?黃婆賣瓜還自賣自誇呢。
何姐順著話茬一答,不料劉商人記在了心裡,等炒麵端上來他嘗一口,臉色一下不對了,這面油放少了沒香味,麵條也坨得厲害,不如吉祥飯館炒出來的清爽,還有,醬汁味也不一樣,總之味道不對,不符他的胃口。
「炒的什麼破麵條?還有臉說好吃?難吃還差不多!」劉商人雙眼一瞪,氣呼呼的把筷子摔下。
何姐飯攤上的廚子做飯手藝一般,但是這麼多年,還沒人指著他當面說難吃,當下火大氣得不行,揮舞著鏟子衝出來和食客吵嘴。
「你這人咋說話呢?怎麼就難吃了?你少找茬!」
劉商人提高了音量,「就是難吃,難吃還不叫人說了?你這炒麵誰教的啊?」
一句無心的話正好戳在廚子的肺管子上,炒麵誰教的?是他們家老闆娘偷偷從隔壁飯攤偷學的手藝,大廚一下沒話了,心虛沒底氣說話。
何姐趕緊上來打圓場,對劉商人溫言細語道,「我叫他再給你炒一盤。」
「哼,算了,難吃的東西我不愛吃!」脾氣古怪的客人甩下一句話,丟下吃了兩口的面走了。
何姐喊了兩聲沒留住人,端起那碗麵往泔水桶一倒,沒好氣的說,「不愛吃拉到,反正付過錢了。」
等她在抬起頭來,大廚摔下圍裙,竟然離開了灶臺,何姐急眼了,「你又咋了?」
大廚氣哼哼,還能咋的,被人指著鼻子罵難吃,他傷心了,以後還咋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姐一個頭兩個大,軟硬皆施的叫大廚趕緊接著炒菜,「你趕緊起來炒菜呀,坐著幹啥?那人胡說八道哩,別往心裡去,你這月的月錢還要不要了……」
聽著隔壁的動靜,葛秋忍不住偷笑了幾聲,趁著收碗筷路過灶臺的時候,語氣愉快的輕聲道,「掌櫃娘子,他們吵起來了,嘿嘿,有人說她家炒麵難吃。」
吉祥面不改色繼續忙碌著,只輕微的勾了勾嘴角,想偷師偷得精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往後遇見愛較真的客人,隔壁還有得鬧騰。
不過,以後又做飯菜又做零嘴,三個人定然是忙不來,招人的事情迫在眉睫,一刻都等不得了。等到晚上打烊了,吉祥用剩下的菜做了個油燜茄子、白灼菜心,還有小半碗辣椒炒肉,三個人圍坐在小桌前美美吃了一頓。
剛來的時候葛秋被吉祥的好胃口驚到過,現在已見怪不怪,甚至怕吉祥不夠吃,自己忍著只吃半碗飯,結果餓得半夜起來喝井水,被起夜的周老三發現了。
「葛秋,多吃啊,在飯館做事,吃管夠,瞎客氣餓的是自己的肚皮,知道不?」周老三打心眼裡喜歡這個老實孩子,一直勸他多吃。
吉祥給葛秋夾了塊肉,沖他笑笑,「聽掌櫃的話,敞開了吃。」
吃罷了晚飯,他們一起把東西收揀好,剩下一些碗筷留給葛秋洗,吉祥和周老三去染布坊找喬玉香,問問她願意來飯攤幫忙不。
這日喬玉香和夥伴出門買東西了,吉祥和周老三撲了個空,站在染布坊等人的空當,周老三伸了個懶腰,「吉祥,閒著也是閒著,咱們沿著街道溜達幾圈吧。」
即便是到了晚上,黃沙鎮上主要的商業街依舊很熱鬧,兩邊的酒樓商鋪照舊營業,黃燦燦的燈籠高掛兩邊,特別亮堂好看。
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夜風柔和,吹得人心身舒暢。
周老三見到路邊有賣糖畫的,趕緊拉了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