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萬成接過唐翠手中的空碗,老夫老妻自然不會羞澀,只是突然真情流露多少不自在,垂頭想了想,只吐出淡淡的一句,「好端端的說這些作甚,翠兒,你也很好。」
夜深人靜,月光皎潔,潔白的月光從窗外鋪撒進來,淺淡如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吉萬成坐下嘆了口氣,「不知小妹如今在何處,只盼她一切平安。」
吉家在老家是當地的富戶,吉萬成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吉小妹性子活潑,是家中極其寵愛的幼女,在唐翠生下吉祥那年,吉小妹和臨鎮一戶黃姓人家的郎君情投意合,只是黃氏一家即將舉家搬遷至北方,數千里的路,吉小妹嫁過去後也要跟著走,路途遙遙,隔山望水,只怕一輩子都回不了家鄉,吉父母自然不同意,可吉小妹是嬌慣了的,非黃家郎君不嫁,父母和吉萬成這個做哥哥的沒奈何,只得同意這門婚事。
吉祥滿百日之後,黃家帶著吉小妹舉家搬遷,一開始說是徐州,後又說晉州,再後來音訊便斷了,兩年之後才有信從黃沙鎮寄過來,信上吉小妹說他們在黃沙鎮落腳,之後陸續有通訊,可惜相隔過遠,書信難寄,到吉家受災,吉萬成帶著妻子女兒兒子投奔吉小妹的時候,已經有六七年不曾通訊,他們循著信上的地址找過來,在鎮子上打聽了個遍,並沒有十多年前搬遷過來的黃姓人家,更沒有姓吉的娘子。
黃家究竟搬遷到了何處,有沒有在黃沙鎮落腳,吉小妹如今的下落,種種疑惑,吉萬成沒有精力思考,那時候連活下去都是問題,自然顧及不到,如今日子好過了,吉萬成又牽掛上了唯一的妹子。
唐翠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溫聲道,「老三認識的人多,改日同他說一聲,幫忙留意著,咱們慢慢找,只要不放棄,總是能找到的。」
……
吃過夜飯回到家,吉祥看了一會帳房送來的帳本,看了一個時辰便乏了,她摸了摸還很平坦的小腹,表情十分的溫柔,聲音輕輕的好像在和小孩說故事,「你這小東西,還沒出生呢,就讓娘親又累又困,等你生下來是不是更調皮搗蛋?我現在愛吃甜的,老一輩都說孕期愛吃糖生的必是女兒,你若是個女孩兒,這般調皮可怎麼辦?」
吉祥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也不要緊,你甜妞姐就是活潑性子,我看好的很,整個村的孩子就沒敢欺負她的,女孩兒調皮些,也沒事,只要本性純良就好了。」
正說著,周老三推門進來了,手裡拖著一盤子加了青菜末、小蔥絲、芝麻的煎餅,上面塗著一層厚厚的切碎的羊醬肉,餅子煎的香噴噴,外邊焦黃,散發著裊裊熱氣,除了羊肉醬餅,周老三還拎著一壺清茶,正好解膩。
吉祥胃口比常人好,消化能力也比常人好,無論吃什麼吃多少,都不會積食不舒服,例如這羊肉醬餅,好吃,用料實打實的白麵粉加羊肉,油水十足,一般人晚上吃這個多半要撐得睡不著,可是吉祥吃了卻沒事,她現在是雙身子,吃的比以前還多,吃過晚飯臨睡前一定會餓,周老三已經有經驗了,不等吉祥說,先一步叫喬玉香給她做了煎餅。
聞著誘人的羊肉和麵餅的香味,吉祥方才的倦意一掃而光,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確實是餓了。她把帳本放到一邊的小木盒裡,這總帳本是至關重要的東西,除了官府查帳之外,輕易不會給旁人看的,兩人特意訂做了一個帶鎖的小木盒子存放總帳本。吉祥此刻把帳本放進去,是怕待會吃東西油汙了扉頁。
吉祥搓了搓手,很期待這盤子餅。周老三特別樂意看吉祥吃東西,簡直享受一般。他將碗筷茶壺放下,先給吉祥倒了一杯清茶,將杯子推過去之後,雙手捧著下巴,看著吉祥道,「吃吧。」
吉祥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餅小口小口吃起來,餅子是一大張一鍋煎出來的圓餅,之後放在砧板上切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