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槍聲最終沒有響。
因為楚堯發現,猛虎的目標不是他,它越過了楚堯撲向了後面的大樹。
楚堯跟著回頭。
猛虎一爪子拍在足足有五六人環抱才能夠著的粗壯樹幹上,仰起腦袋極有精神氣地嚎叫了一聲。
楚堯的目光從它的爪子緩緩上移,最終停在了某個枝椏上。那裡躺著一個青年。
他正在睡覺,修長的腿搭在伸展出去的枝椏上,格外的長,且直。他的手腕抬起遮住了眼睛,似乎嫌那微弱的光線影響了睡眠。
在這種場合下怎麼睡得著的?
知道虎類獸人的目標不是自己,楚堯精神鬆懈了兩分,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安靜地盯著樹上休憩的人。
那人絲毫未動,哪怕樹下獸人的叫聲已經震耳欲聾。
猛虎見青年一點反應都沒給它,更是震怒,又抬起前爪,猛地一爪子拍在樹幹上。
粗壯無比的樹幹因它這動作抖了兩抖,沙沙落下不少樹葉。泛黃的樹葉在空中打了兩個旋兒,最終停在了青年遮住眼睛的手背上。
即使獸人的動作如此猛烈,枝椏上的那人卻穩得可怕,似乎連髮絲都未曾動一下。
猛虎忍無可忍,仰起腦袋一聲嘶吼,後爪往後刨了刨,接著——猛地向上一躍,直撲青年而去!
楚堯眉頭微皺,反應迅速地瞄準猛虎的後腿,扣下了扳機。
「嗤——」
是子彈沒入血肉中的聲音。
高高躍起的虎獸人動作像是被突然暫停,然後猛地砸在了地面上,碩大的腦袋一歪,伏在了盤根錯節的樹根上。
楚堯靜靜地盯著它看。
起初它還劇烈地喘息著,身體也不停地顫抖。它後腿上被楚堯瞄準的地方淌著鮮血,血液糊了它整條後腿,但它似乎無所察覺,眼瞳渙散,呼吸一聲接不上一聲。
這狀態不對。
楚堯拿著槍,向著伏在樹根處的虎獸人走近。
他沒想要它的命,所以只瞄準了後腿,但是……現在它的反應卻是快不行了!
楚堯探手,翻過猛虎的腦袋,它虛弱地撥出一口氣。
手套觸到了一手的鮮血。
楚堯瞳孔一縮,死死地盯著手掌按著的地方——虎獸人的脖子上有一個致命的傷口,是槍傷。
不是他開的槍。
那是誰?
楚堯心尖忽地一動,他輕輕抬眼,看著枝椏上躺著的青年。
他本以為青年還在裝睡,卻不曾想這一抬頭猛地撞進了一雙漂亮純粹的眼瞳之中。
緋紅色的眼珠,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乾淨、漂亮。
楚堯知道,對於獸人而言,眼珠的顏色越純粹代表著其血統越高貴。而眼前枝椏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青年的眼瞳是他見過最為純粹的。
深黑色的發襯得那人面板冷白,紅色的雙瞳讓他看起來更是少了幾分人的特性,多了幾分縹緲與不真實感。
青年屈膝閒散慵懶地坐在枝椏上,他看了楚堯一會,收回了目光,然後看著他自己的手。
他的手中正把玩著一把小巧玲瓏的槍,是楚堯沒見過的型號,也是猛虎脖子上致命傷口的來源。
什麼時候開的槍?
楚堯眯起眼,他竟未曾有半分察覺,這個青年的動作快到逃過了他和虎獸人的眼睛。
楚堯手指動了動,輕輕攥在了一起。
好……好酷。
面前樹木的枝幹輕輕一晃,青年從樹上下來了。
楚堯抬起頭看著他。
青年瞥了楚堯一眼,又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他似乎不準備殺掉楚堯,就像剛才殺掉虎獸人一樣。或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