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日日造訪的黑色夢魘在這一刻掙脫了束縛,張牙舞爪地挑釁著秦屠的每一根神經。
他垂著頭,楚堯看不到他的臉。
秦屠黑曜石般的眼瞳忽地劃過一絲純粹又艷麗的紅色。
清淡微苦的資訊素味道悄然瀰漫。
……
「秦屠?」
楚堯嗓音沉啞,他每說出一句話都感覺胸腔在撕扯,鈍鈍的疼。但他只是短暫地蹙了下眉頭。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低頭沉默的人。
秦屠很不對勁。
呼喚沒有得到回答,楚堯費力地想抬起手觸碰秦屠。
「說話!」
艱難抬起的手總算抓住了秦屠僵著的手腕,楚堯從喉嚨裡悶出一聲低吼,吼完又偏過頭劇烈地咳嗽。
兩人的手被血糊了個盡。
可能是楚堯的咳嗽聲實在是無法忽略——他微弓著身,表情難耐痛苦,彷彿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秦屠猛地抬起頭,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眼瞳褪去了紅色,籠罩著他的黑色夢魘也瞬間消散。
「你怎麼了?」
他有些慌亂,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該不該觸碰楚堯。
楚堯一手緊抓著他的手腕,一手緊緊地攥住胸口的衣服,想說什麼卻又立馬被無法遏制的咳嗽打斷。
「楚堯?」秦屠眉目裡滿是焦急,他站起身躬在楚堯的旁邊,想把人抱起,卻又被楚堯極其痛苦的咳嗽唬得全身輕顫,不知道有沒有傷著內臟,隨意亂碰會不會導致他的傷勢更加嚴重。
見人回了神智,楚堯心裡才落下一口氣。
但不知是降落傷著了還是被這人剛才的狀態嚇著了,咳嗽無法停止下來。
忽然,他猛地鬆開攥著秦屠的手,雙手捂住了嘴,難耐地弓身咳嗽著。
一下一下的咳嗽聲如悶錘砸在了秦屠身上。
他正欲伸手去碰楚堯捂住嘴的手,咳嗽聲卻忽然停止了。
楚堯額頭、耳廓、臉頰都泛著紅,覆著一層汗,汗水混著後腦勺受傷流出的血將髮絲沁成一小縷貼在眼尾。劇烈咳嗽停止後帶來的蝴蝶效應還沒有停止,他急促地呼吸著,雙手捂著嘴沒有鬆開。
「楚堯……你讓我看看……」秦屠的聲線微微發抖,伸出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手拉住了楚堯的手腕。
楚堯似乎很難受,緩慢地閉了下眼,捂住嘴的手握成拳在唇邊蹭了蹭,半晌才鬆開。
他喘著氣斜睨了秦屠一眼,悶哼著道:「有什麼好看的……扶我起來。」
秦屠皺眉盯著他的唇,上面餘留著絲絲血跡,他有些疑惑,抬手想去觸碰,卻被楚堯握成拳的手一把揮開。
「魂被人偷走了?」
楚堯唇色蒼白,瞥了秦屠一眼,繼續道:「你要是不願意扶我起來,我可以勉強讓你抱一下。」
「僅此一次。」
秦屠抬起眼看著他,有些茫然。
楚堯挑了挑眉:「過時不候。」
秦屠薄唇緊抿,楚堯現在看起來過於輕鬆了,輕鬆得有些……故意。
他也難得沒去像以往一樣調侃楚堯,只是沉默地屈膝跪下,將人打橫抱起。
放在楚堯腰背的手摸到一片黏糊的血跡,秦屠眼眶發酸、頭腦發脹。儘管全身猶如散了架一般難受,他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心裡的苦楚佔據了上風,滿滿的全是對楚堯的心疼。
風聲呼嘯而過,高大樹木頂端的葉子被吹落,捲來了一片蔥鬱的綠色。
他抱著楚堯一步步地走向綠色深處。
……
「你對這地方很熟?」
楚堯伸手環過秦屠的肩頸,嗓音落在了他的耳畔。
低低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