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怔怔地看著外面,突然想,丟掉自我、毫無自尊地愛著一個人,真的有意義麼?
或許他該和陳月白斷個乾淨,也許短時間裡會痛個徹底,但時間會撫平一切,陳月白留給他的傷口哪怕再深,都有可能痊癒。
突然,一陣針扎似的疼痛襲上賀知的額角,他皺著眉,忍不住揉著眉心,剛剛想和陳月白分手的想法也被打斷,隨即散了個乾淨。等那陣疼痛過去,賀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每次想和陳月白分手,他的頭都會疼起來,就好像,上天非要把他和陳月白綁在一起。
還是再等等吧。賀知想。他再給自己和陳月白的這段關係,一個機會。如果陳月白還是不愛他,那麼,哪怕他疼得死掉,也要逼著自己和陳月白徹底分開。
突然,手邊的電話又「嗡」地一聲響起來,賀知看著螢幕上的字皺了眉,卻到底嘆了口氣,接了電話:「喂,媽,怎麼了?」
「喂,賀知啊,」一個粗俗洪亮的女聲響起來:「你給媽再打些錢吧,有急用。」
「媽,」賀知眉頭皺得更緊:「我前天剛給你打過錢。」
「哎喲那一點哪夠用哦,」女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賀知你傍上個那麼有錢的,出息了,就不管爸媽了是吧?賀知你可千萬別做白眼狼。」
「媽,我每個月都有打生活費給你。」
「嘖,那才多少?」女人嘀咕著:「陳月白不是很有錢嗎?你們都結婚了,他的就是你的,你找他要!」
賀知深吸一口氣,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媽,陳先生的是陳先生的,我的是我的,我不能找陳先生要錢,請您明白。」頓了下他問道:「媽,您找我要錢到底什麼事?」
「是你姨媽的孩子——就是你表弟,想學鋼琴,他你也知道是吧,很聰明的,你就幫他出出學費,就幾千塊,也不多。」
「媽,」賀知揉揉額角:「我現在身體很難受,病著在醫院,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他現在實在沒精力跟他母親吵架。
「那行吧。你記得打錢。」說罷女人便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賀知看著電話螢幕露出個苦笑:他的母親,聽到他生病,卻連句關心他的話都不肯說。他的母親,連他表弟要學琴的錢都來找他要,彷彿他是那個家吸不盡的血袋。
陳月白在門外站著,聽到賀知通完了電話,不知為何,剛剛聽到賀知被他母親那麼對待,他突然有些生氣。哪怕他再怎麼不重視賀知,賀知也是他結了婚的愛人,既然是他的愛人,就不能夠被這麼對待。
但是,他和賀知雖然結了婚,但畢竟不熟。既然不熟,就不該干涉對方的私事。
想到這,他面色平靜地推開了病房的大門,彷彿剛剛什麼都沒聽到。
「陳哥?」賀知聽到動靜看過去,接著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您怎麼會來?」
這個問句讓陳月白微微有些彆扭,卻到底沒放在心上。他把保溫桶放到桌上,在賀知病床前坐下來,青年臉色蒼白,黑髮微微有些亂,此時因為驚訝黑白分明的眼睛圓溜溜睜著,實在是有些稚氣和……可愛。
於是陳月白一笑,鬼使神差道:「賀知,我們結婚了,我來看自己生病的愛人,有什麼不對麼?」說罷他自己也一愣:他實在沒想到,會對著青年說出「愛人」這兩個字。
賀知眼睛睜得更大,蒼白的臉頰染上些胭脂似的紅,他喉頭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陳月白看著青年臉上的紅暈,腦海中突然浮出昨晚他把青年壓在身下時青年的樣子,眸色便突然變得有些深。他拿起旁邊的保溫桶,往小碗裡倒了雞湯,遞給青年時,故意碰了青年蒼白可愛的小指。
賀知像被燙到一般,差點將雞湯灑在床上,他穩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