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通話後,陳月白躺在地上怔怔看著天花板出神:賀知離開醫院了,可他的病還沒好……他會去哪裡……昨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額頭的紗布還在滲血……
被陳月白的手鬆松握著的手機螢幕還亮著,通話記錄里布滿了白憐、宋時風甚至白鳴遠麥關的拒接通話。
不知想起什麼,陳月白側了身,伸手掀開了窗簾一角,落地窗外耀目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
現在是白天,外頭是高樓大廈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如果是晚上,外頭會是炫目到詭譎的霓虹燈火。陳月白垂了眸,那天,就是在這裡,他第二次嘗到了青年身體的滋味,那次之後,他開始貪戀青年的身體——他也一直以為,他貪戀的僅僅是青年的身體。
可僅僅是喜歡一個人的身體,為什麼心臟的疼痛怎麼都止不住呢……陳月白放下窗簾,看著自己的掌紋怔怔出神,他總覺得,他快要想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賀知打了車來到郊區的別墅,盛星筵已經被他在鯨海的家人接走了。他走後,賀知便不顧醫生的反對辦了出院手續。
他上車時額上纏著繃帶,臉色又蒼白得嚇人,司機一路上從後視鏡裡瞅了他好幾眼,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兄弟,你這頭上繃帶都還沒拆就從醫院跑出來合適麼?」
賀知一笑,看了看窗外溫溫和和道:「想快點開始新生活罷了。」他必須快些和陳月白交割清楚,更何況——賀知垂了眸,隔著紗布輕輕碰碰額上的傷口,還有些刺痛——這傷能讓他公關得更順利些。他其實很牴觸賣慘,但他在這個世界出道開局實在太地獄模式,賣賣慘能降低些難度那麼他不會拒絕,更何況這傷真得不能再真。
很快到達目的地,再走幾分鐘就到了別墅。
賀知剛走幾步,一隻大狗便朝他跑來,它很聰明,本想像之前那樣撲到年輕人身上,卻在看到年輕人額上的傷口時「嗚」了聲止了步子,隨即只是繞著賀知輕快地轉圈子。
「大黃!」
一個老人被狗繩拽著一路氣喘吁吁小跑過來,見著賀知便一笑:「小賀,大黃果然喜歡你啊,一聞著你味兒就拉著我跑過來了。」隨即他看著賀知額上的傷一怔,話裡帶著些擔憂:「你這傷,怎麼搞的?」
賀知因為額上的傷並未像之前那樣碰大黃,他看著老人笑笑,道:「出了場車禍,沒大礙,養幾天就好了。」
老人眉頭皺起來:「怎麼會出車禍呢?」說著他朝青年身後看看,眉頭皺得更緊:「你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怎麼沒看到陳先生陪著你?」
賀知笑意未退,他聳聳肩,語氣淡淡的,像只是發生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和他就快要離婚了,今天過來就是要收拾東西。」
老人一怔,嘴巴張張合合再也說不出什麼話,只是重重嘆了口氣「哎」了幾聲朝賀知擺擺手。
老人兒女似乎不在身邊,孤身一人住著,賀知留下句「我以後經常回來看您」便同老人告了別往陳月白送他的那棟別墅走去。
別墅依舊是冰冷而空曠的樣子,沒有綠植也沒有寵物出來迎接主人。哪怕是賀知恢復記憶前和陳月白在別墅裡過了那樣一段日子,他都未想過添置這些——失憶時候的他潛意識裡就已經明白,總有一天,他總是要離開這裡的。
賀知面無表情地進了臥室,從角落裡翻出行李箱便開始收拾,他的東西不多,只半個鐘頭就收拾好了,行李箱並不大,他這半年多的生活裝進去,才將將裝滿。隨即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顯目的地方——這是陳月白每月固定給他名義上的伴侶打錢的卡,裡面應該也有了上百萬。恢復記憶前的他自己不管過得再窘迫,也未動過卡里哪怕一分錢,那是愛著陳月白的自己帶著真心的自尊。
現在不碰卡里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