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眼,身形一滯,那正跟著匯報的小吏止不住就上前一步,接著發現不對,趕緊退後一步;又覺得退後一步不夠尊重,於是再退半步……
這是權力賦予的威嚴,王勃見了茫然若失。
黃耀像是一怔,接著面露驚喜之色,疾步而來。
剛才的威嚴彷彿溜到了另一個空間。
「賈郡公!哈哈哈哈!」
黃耀隔著一段距離就開始大笑,笑的格外的暢快爽朗。
「見過賈郡公。賈郡公這是來見令岳的吧。衛公何在?去請了來。可有茶葉待客,老夫值房裡有好茶……老夫也知曉這茶葉乃是賈郡公所出,今日也算是借花獻佛,班門弄斧了,哈哈哈哈!」
此刻的黃耀看著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帶著些許諂媚的正常人。
賈平安微微一笑,「多謝黃明府的好意。」
我只是來探望一下老丈人,就不麻煩你了。
官場上的表態隱晦,習慣了之後隨口一句話都能讓旁人琢磨半晌。
黃耀笑道:「哪裡哪裡!」
衛英出來了,「小賈!」
「丈人。」
賈平安迎過去,翁婿二人隨即進了值房。
「無雙說本來今日回孃家,可大郎昨夜有些發熱,今日她在家中看著,等好些了再回去。」
衛英皺眉問道:「大郎的病情可嚴重?」
「就是貪玩……和兜兜一起在水池邊說是抓魚,結果弄了一身水……涼到了。早上出門時,我已令人去請了孫先生的弟子來看看。」
「那就好。」衛英有些不滿,「孩子還小,要遠離水邊,有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去戲水,轉眼就不見人……」
這話說的倒是實在。
賈平安笑道:「下次定然注意。」
又聊了幾句後,賈平安問道:「那孩子是怎麼回事?」
「你說王勃?」衛英放低了聲音,「那是縣尉王福疇的兒子,十歲就博覽群書,精通六經,詩賦了得,可卻恃才放曠,得罪了黃明府……和他兒子鬥毆……黃明府不著痕跡就讓王福疇吃了大苦頭……」
賈平安明白了。
原來是得罪了衙內啊!
這衙內也是有等級的,縣令是縣尉的上官,王勃見到黃耀的兒子不說低三下四,可也得給個好臉色。
「鬥毆?」
這個就比較牛逼了。
下官的兒子和上官的兒子打架,隨後上官出手收拾下屬,這事兒乾的天經地義,就算是皇帝知曉了黃耀在公報私仇,大機率也會一笑了之。
沒有威權的上官,那還算是什麼上官?誰還願意做這樣的上官?
這王勃實力坑爹啊!
賈平安不禁樂了。
看看王勃在歷史上的記載,第一次是自己坑自己,一篇鬥雞的文章把李治給惹怒了,被掃地出門;第二次是蠢,竟然被人弄了個圈套……隨後殺人,差點把自己弄死。不過沒死也好不到哪去,把老爹給坑到了交趾。
就像是京城一個局長被弄到了最偏僻的地方去做個縣長,堪稱是流放中的流放。
王勃是在交趾看完父親後,回程渡海時溺水而亡,但記載不詳細,有幾種猜測……王勃孝順,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賈平安更願意相信他是在交趾看到了父親的窘迫後,在歸途中絕望的一躍而下……
——今大人上延國譴,遠宰邊邑。出三江而浮五湖,越東甌而渡南海。嗟乎!此勃之罪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矣!
大人:父親。
由此可以看出這娃確實是孝順,只是恃才放曠,結果把自己弄成了悲劇。
衛英送賈平安出去。
王福疇父子已經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