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斜月三星洞掃蕩鬼窟的緣故,陰氣寒毒雖然肆虐如故,鬼物鬼兵鬼將卻不見蹤跡,魏十七一馬當先,接連穿過第一第二層,獨角陰馬漸漸放慢了速度,似乎有所顧忌。
胡不歸亦察覺到了異樣,雙眉一挑,喝道:“唐橐!”對文、翟二人,他稱以“城主”,唯獨對唐橐直呼其名,貌似不甚客氣,實則透著親熱。
唐橐瞪起一雙佈滿血絲的醉眼,從懷中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掄圓了膀子擲將出去,明珠飛到半空,忽然迸射出萬丈光芒,猶如升起一輪白日,照得四下裡雪亮。
放眼望去,卻見黑壓壓一片鐵傀儡,高高大大,痴痴呆呆,擠作十來堆,不計其數。
魏十七皺起眉頭,雖是匆匆一瞥,他早看清那些傀儡鑄成佛像模樣,多首多臂,作金剛怒目狀,猙獰可怖,分明是中央大日如來、東方阿闍佛、南方寶生佛、西方阿彌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五輪傀儡。
胡不歸微微哂笑,喝道:“是斜月三星洞哪位真人在此,出來露個臉,吱個聲!”
明珠放出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鬼窟恢復了陰沉,一名面容清雋的中年道人緩緩步出,朝胡不歸打了個稽首,溫言道:“見過胡帥。”
魏十七眼孔收縮,暗暗警惕,這道人正是應蘭真人之請,傳他“天狼食日功”的靈渠真人。
胡不歸卻是認得他,笑道:“神兵洞向來韜光隱晦,怎麼,這次也按捺不住了?”
靈渠真人道:“不敢,同為斜月三星洞中人,大象真人在前,貧道怎可惜身置於事外,倒是胡帥親至,讓貧道頗為意外。”
胡不歸上下打量著他,嘿了一聲,道:“當年神兵洞傳下煉魂神兵或許別有用心,不管怎樣,吾輩因此崛起,橫掃大瀛洲,老夫承你們的情。你由體修入道,修煉到陽神境實屬不易,何苦把真身毀在這裡?現在走還來得及,老夫不攔你。”
“胡帥言重了,貧道不敢當,亦不敢自專。”靈渠真人嘆息一聲,目視魏十七,露出惋惜之色,“你既受蘭真人之恩,又為何與斜月三星洞為敵?”
文萱、翟爻、唐橐六道目光齊齊望向他,明知是挑撥之言,卻要聽他如何應答。魏十七哈哈一笑,道:“受蘭真人之恩,非是受斜月三星洞之恩,李靜昀從下界追殺老子到此界,不留一條活路,今日就算蘭真人在此,我也要當面問她一句,難道她能說動李靜昀放手嗎?”
靈渠真人為之語塞,他心知肚明,蘭真人市恩與此人,實則暗藏心機,魏十七毫不分辨,一口承認下來,誅心之言直指要害,反讓他無從糾纏。李靜昀會放過他嗎?那女人的心思,誰猜得透!他苦笑一聲,無言以對。
言盡於此,胡不歸知道他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擋在前路的,無論幽蘭還是敗草,都只能一掘了之,區區陽神真人,犯不著親自出手,他直呼其名,森然道:“靈渠,你退是不退?”
“胡帥闖入此地,貧道退無可退——”
魏十七不待他說完,身形暴起,從馬背上凌空飛出,周身魂眼齊亮,一頭撞入他懷中,拳出如電,直搗胸膛。靈渠道人不想他如斯決斷,毫不顧惜當年的香火情,搶先發難,出手凌厲之極,百忙之中,他將雙手一擋,卻擋了個空,胸口早被一拳擊中。“嗡”一聲悶響,靈渠真人如斷線的鷂子倒飛出去,跌入五輪傀儡之中,魏十七如影隨形,追殺而至。
翟爻與唐橐面面相覷,這一拳沉重至極,換成他二人,胸口遭此重擊,也絕對不好受。
一道白光亮起,五輪傀儡四散飛出,靈渠真人驟然拔高數尺,筋肉鼓脹,眉心丹田兩處魂眼閃動,背後隱約浮現出一尊古佛法相,低眉垂目,法相莊嚴。
卻原來飛昇修士受限於人身孱弱,最多開四處魂眼,靈渠真人乃天縱奇才,在眉心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