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天庭鐵了心要把下界真仙找出來,一切隱匿潛蹤的手段都是徒勞。這一日,淵海潮起,日月無光,低沉的嘯聲鼓風而至,席捲每一個角落,淵海三洲之地倖存的真仙,無論藏身於何處,施展何等神通手段,都無法遏制體內精血沸騰。嘯聲三起三落,精血亦鼓盪不息,眾人被生生逼出洞府,心神不寧,如被鞭子抽打,先後趕到淵海環峰島。
淵海星羅洲浮白嶺魚娥性情溫和,素來深入簡出,不與他人為惡,然則人在家中坐,禍事從天降,時隔多年後,她再次見到了魏十七,不再是極天之上那初窺門徑的新丁,而是手握殺伐之寶,言出如令,順者昌逆者亡的大能。機遇之翻覆,莫過如是。好在魏十七仍記得當年的情分,對魚娥不無照拂,略略解說了幾句天庭局勢,並未太過逼迫。但隨之而來厲十龍、步衍背、步幹闌、巡天、田椿等人,他就沒這麼多耐心了,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天啟寶珠接連轟下,一力降十會,打得他們慘不忍睹,苦不堪言。
若非要留他們一條性命,以供驅使,便是打殺了,亦不在話下。
魚娥感同身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她忍不住想,若當初及早驚動神人,飛昇天庭,而非躲在浮白嶺中深藏不出,她會不會闖出一番全新的天地?但時光無法倒流,命運的洪流席捲而來,她被大勢挾裹,身不由己,迎向未知的未來。
罡風,極天,太虛,正陽門,沐浴在璀璨的星光下,魚娥的內心卻充滿了惶恐,這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之事。魏十七並未含糊其辭,明言此番天庭徵召下界真仙,只為抵禦即將到來的大劫,抗得過,壽與天齊,抗不過,身死道消,其間並無第二條路可選。好在危機所在,亦是機緣所在,天庭不缺真寶功法,星藥更有脫胎換骨之妙用,淵海三洲之地飛昇天庭的真仙,存於世的尚有玉泉子、黃梧子、黑羽、帝朝華、巴蚿,這給了她些許安慰。
正陽門開,一行人穿過雲山霧海,徑直落在雲漿殿前,帝朝華迎上前來,不冷不淡寒暄數語,示意眾人入洞府歇息,耐心等候吩咐。步幹闌等知她性子向來如此,並非有意怠慢,不約而同鬆了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同為淵海三洲之地出身的真仙,彼此抱團照應在所難免,他們延請帝朝華入洞府暫坐片刻,請教天庭情勢,帝朝華得魏十七關照,儘管心不甘情不願,仍耐著性子解說一二,略事安撫。
一入天庭成走卒,然則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就兇險萬分的星域賭鬥,變成了生死存亡的大混戰,除魚娥有所耳聞外,其餘眾人面面相覷,盡皆變色。將彼輩盡數嚇得膽寒,於事無補,帝朝華想了想,將魏十七著力誇了幾句,五明宮主,手握金符,誅滅瑤池醴泉宮蟠真人、三十三天外光明宮佟丁牛,輔佐帝子登位,神通廣大,前途不可限量。
眾人暗暗心驚,又不無失落,大瀛洲魏十七橫空出世,成就真仙,飛昇天庭,竟到了如此境地,叫他們這些老牌的真仙情何以堪!
數日後,雲漿殿值守胡山翁,鎮將金莖露,將魚娥、厲十龍、步衍背、步幹闌、巡天、田椿輪番喚去,和顏悅色,細細問訊了出身來歷,法寶神通,賜下星藥,指點他們提升修為,洗煉真寶的種種禁忌。大戰在即,提升戰力迫在眉睫,亦因人而異,好鋼用在刀刃上,胡山翁金莖露見多識廣,得他二人指點,可少走不少彎路。
輪到浮白嶺魚娥時,金莖露與她詳談甚久,悉心指點,並賜下一隻“玉升壺”,並告誡她速歸洞府,杜門不出,儘快煉化星藥,以免有失。魚娥聽出了言外之音,心知這是魏宮主的意思,當即將“玉升壺”攜歸洞府,佈下重重禁制,緊閉門戶,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玉升壺”四四方方,壺嘴粗短,模樣十分笨拙,內盛整整一升星藥,魚娥不無好奇,鄭重其事倒出一滴,為黏稠的白漿,星光纏繞,異香有無,一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