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染的猜測切中要害,兇獸悍然來襲並非無由,全靠平等王一力相助,才得以擺脫地脈的束縛,從鳥不渡山蛇盤谷暫且脫身。自由的滋味何等甘美,自由的時日又何等短暫,若不能令平等王滿意,它必將重歸地脈不得脫身,雖有靈性,卻與死物無異。一縷蒼焰在心竅間搖曳不定,微弱而清晰,指引它一路撲向渡鴉崗。
區區幾個小螻蟻,原以為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其碾殺,卻不料渡鴉崗並非無主之地,樹妖奪得深淵巨人遺下的精血,紮根高/崗,擋住去路,兇獸焦躁不安,它本能地察覺到對方血脈中蘊藏的無窮力量,一旦開戰,曠日持久,那幾個螻蟻早就逃往廣袤無垠的南方,不知所蹤了。
蒼焰搖曳跳動,感應愈來愈渺茫,那兇獸渾身鱗甲彼此摩擦,吱嘎作響,一忽兒尖銳一忽兒低沉,猶豫了良久,終於按捺不住胸中暴戾,仰天大吼一聲,猛地撲向渡鴉崗。
一撲之威,撼天動地,爆裂聲連成一片,碩大無朋的身軀化作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渡鴉崗。渡鴉崗轟然巨響,土崩瓦解,攔腰破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窟窿,土浪翻湧,漩渦生滅不息,地脈之力化作一柄利劍,橫掃千軍,勢如破竹。
樹妖反應慢了半拍,一時猝不及防,眼睜睜兇獸一頭撞入高/崗之中,有如巨鯨入海,土石豁然中分,如入無人之境。它稍一失神,旋即清醒過來,體內血脈噴張,精血如火如荼,焚遍每一處角落,心意動處,異變忽生。
兇獸循著蒼焰指引,破土遁行,只推進數百丈,去勢便已衰竭,無數堅韌的根鬚從四面八方湧來,織成一張疏而不漏的大網,重重疊疊,密密麻麻,極盡以柔克剛之能事。它四肢猛一發力,甫掙脫一層,又陷入一層,樹根瘋狂舒展編織,一化百,百化千,千化萬,愈擠愈密,將其死死困於地下,不得脫身。
兇物相爭,天旋地轉,遠遠波及萬里之外,契染等正急速飛奔,忽然腳下一震,渡鴉崗如怪蟒翻身,天地偉力滾滾而至,三人齊齊失去控制,立足不穩,如一根枯枝,一片枯葉,在驚濤駭浪中翻滾,摔得灰頭土臉,無從抗拒。
震盪連綿不絕,一波又一波,一浪高過一浪,三人不約而同放棄抵抗,四肢蜷縮成一團,護住心脈要害,任憑巨力播弄,將己身拋高壓低,南北東西隨波逐流,轉眼工夫便甩出數千裡之遙。
渡鴉崗深處隆隆作響,兇獸暴跳如雷,引動地脈之力大肆反撲,地脈從沉睡中甦醒,有如活物,一點一滴吞噬高/崗,群鴉察覺根基動搖,一鼓作氣從沉默中爆發,捨生忘死撲向兇獸,身軀灰飛煙滅,精血破土而出,投入樹妖體內,越聚越多,融為一體。
樹妖仰天大吼,枝葉瑟瑟發抖,渡鴉崗如巨人從沉睡中甦醒,搖動軀幹,蹣跚立起,深淵的大地在搖撼,在顫抖,在呻吟,溝壑縱橫交錯,深及地脈,赤紅的岩漿奔瀉而出,金蛇狂舞,烈焰滔天。
精血融合於一處,深淵巨人的血脈騷動不安,將渡鴉崗生生拔起,以氣吞乾坤之勢,冉冉浮於空中。離地不過數尺,咫尺天涯遠,地脈之力一瀉千里,嘎然而止,兇獸被切斷了命脈,氣力暴退,一時間無以為繼。
渡鴉崗浮空何等猛烈,直如赤日之升,天地偉力從四方合攏,餘威所及,早將契染等三人拋了出去,破空飛逝,瞬息千里。饒是三人肉身強悍,體內天地偉力激盪迴旋,一時間頭昏眼花,手足痠軟,遠遠飛出渡鴉崗,從高空斜斜墜落,轟然及地,先後犁出三道深邃的溝壑,卡得紋絲不動。
十惡命星懸於蒼穹,星力如注,魏十七恢復最快,雙臂一振破土而出,扭頭望去,只見渡鴉崗遠在百里之外,煞氣沖天,攪得虛空破碎,日月無光,無數奇形怪狀的異物遊弋在外,時不時探出頭來,旋即被偉力碾作齏粉,化為灰燼。
深淵主宰拼死相爭,想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