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於浮生之墓展露頭角,操縱血氣如臂使指,神通堪與古修士匹敵,眾人看在眼中,無不為之忌憚,誰都不願輕易得罪。星門閉合,小界隱匿,突厥草原回覆往日的平靜,人妖二族修士紛紛迴轉,向各自宗主族長稟告所見所聞,華山宗長老泉松鶴本打算喚了胡慕仙,同去面見宗主左靜虛,不想大長老塗真人一道飛符,二話不說將胡慕仙帶走。
漁陽山囚龍崖上,胡慕仙跪在師祖塗真人跟前,戰戰兢兢,從荒島被擒、吃盡苦頭說起,如瓶傾水,如實道來,特意點出魏十七與羊護形貌雖異,實是一人,而羊護原是華山派的棄徒。塗真人不知活了多少年,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一聽便知,多半有大能奪舍了羊護的肉身,借屍還魂,重入此世。他捋著山羊鬍須,老臉不動聲色,問道:“之前回轉宗門,為何只字不提?”
胡慕仙滿臉委屈辯解道:“之前也想稟告師祖,誰都話到嘴邊,就迷了心竅,口不能言。”
迷了心竅,口不能言?塗真人似乎記起了什麼,凝神看了他數眼,抬手牽引靈力,憑空畫了一道符籙,扭曲蜷縮,化作米粒大小一點精芒,輕輕點入他眉心。胡慕仙歎為觀止,這是符修登峰造極的手段,仙城之中再無第二人,卻浪費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探查良久,塗真人散去靈力,沉吟道:“你被那魏十七做了手腳,連我都看不清根腳,無能為力。”
胡慕仙目瞪口呆,顫聲道:“是……什麼時候……的事?”緊張之情並非作偽,但與此同時,胡慕仙亦感到一絲痛快,一絲得意,原來在魏十七心中,自己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值得暗中做下手腳,連塗真人都窺不破!
塗真人道:“多半是在荒島之上,此事須怪不得你,解鈴還須繫鈴人,那魏十七……確是了不起的人物,如非必要,還是莫要得罪的好!”他對魏十七的來歷隱隱有所猜測,不過對方既然放開禁制,借胡慕仙
之口道明來意,顯然打算以醍醐宗宗主的身份迴轉仙城,先跟華山宗打個招呼,此事阻不得,也不必阻。
塗真人胸中有了成算,細細問起魏十七在俗世所作所為,胡慕仙對此知之不多,塗真人記起華山宗有一弟子常駐人間,似乎還是大梁國天子的貴妃,一客不煩二主,當下命胡慕仙執一道符籙,去人間再走一趟。
師有事,弟子服其勞,何況開口的是祖師爺,胡慕仙樂得避開宗主詢問,水都不顧上喝一口,便匆匆離開漁陽山,馬不停蹄趕往人間打探訊息。
天子後宮有一後、四夫人、九嬪,正一品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四夫人,正二品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九嬪,其中趙貴妃德容出身仙城華山宗,資質雖不出眾,為人卻精細乖巧,頗有心計。一國之後不便染指,夫人卻無妨,宗主左靜虛命趙德容駐留人間五十載,充當梁元昊貴妃,待天子駕崩後迴轉仙城,許諾收其為記名弟子,拜入左靜虛門下。
人間五十載匆匆而過,況且梁元昊未必熬得到那一日,宗主千金一諾,趙德容自然感激涕零,委身下嫁大梁國天子,執拿後宮權柄,雖非皇后,貴似皇后。揚州韓家以“謀逆罪”論處,滿門抄斬,種下他日的禍根,但真正的兇手,卻是應華山派掌門翁孤山之請,身處深宮的貴妃趙德容。在趙德容,只是隨口吩咐一聲,在奔走之人,這是貴妃口諭,仙家旨意,就連梁元昊得知此事,也沒有多說什麼。區區一個韓家,與仙城華山宗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胡慕仙問明御駕所在,趕到揚州城,以華山宗上使的名義參見天子,覓一靜室,喚貴妃趙德容前來問話。貴妃居四夫人之首,僅次於皇后,但在華山宗上使跟前,趙德容無人庇護,只能乖乖聽從胡慕仙指使,不敢有絲毫違抗。
好在胡慕仙也沒有為難她,和顏悅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