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染又下了一劑猛藥,道:“我看過那一處冰窟,深不見底,另有玄機,朱蟬未必殞身,或許更糟糕也說不準,帝子謀求的機緣,是一柄雙刃劍,稍有不慎,傷人傷己。”
黑暗之中朱蟬忽然被冰窟吞沒,西華元君救之不及,重元君隱隱察覺冰川下藏了什麼異物,此刻聽對方所言,觸動心事,他猛地抬起頭,眸光閃動,脫口道:“魏天帝莫非知道冰川下……究竟藏了何物?”
契染道:“雖未能確認,大體有數。”
重元君權衡利弊,很快下定決心,斷然道:“那就如魏天帝所言,合則兩利,共覓機緣!”
契染輕拂衣袖,將西華元君、藍容與從虛空中丟擲,送至重元君身旁,二女身不由己打了個踉蹌,臉色頗為難看。受制於人,如牽線傀儡不得自主,元君何曾受過這等委屈,胸中一口氣幾乎要炸開來,卻見帝子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不無嚴厲,一時間如墮冰窟,強行按捺下衝動。
契染與重元君略略說過數語,西華元君見微知著,頃刻間明白過來,二人已達成一致,聯手謀求機緣,對方的神通手段,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她連看都看不明白,連他都需要帝子相助,可見那機緣何其難求。她徹底冷靜下來,帝子主動自我放逐,將天庭完好無缺留給魏十七,免去一場劫難,不論他承不承情,終究要接下這一份因果。
從三界到深淵,兜兜轉轉,命運仍將他們綁縛在一起,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西華元君在忌憚之餘,感到深切的無奈和悲哀。
既然帝子願意從旁襄助,契染也不吝透露一些內情。當深淵開天闢地之初,有焚天之火從天而降,燒結萬物,神佛為之殞身,推動深淵血氣流轉。那殞身的神佛系深淵始祖,先深淵而生,因深淵而亡,遺留一截殘軀,藏於極北冰川之中,機緣由此而生,兇險亦藏於其中,道行運數缺一不可,萬不可大意。
重元君若有所思,驀地記起對方適才所言,“朱蟬未必殞身,或許
更糟糕也說不準”,一陣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似乎意識到什麼,正待開口,忽聽一聲淒厲的尖嘯,穿雲裂帛,戛然而止,如被一雙大手狠狠扼住咽喉。
契染扭頭望去,眉心糾結成一團,佛光輪轉,身形由實轉虛,消失無蹤,重元君心知有異,毫不猶豫接引星力,破空遁去。西華元君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瑤池天水波濤翻滾,捲起藍容與緊追不捨,卻仍是慢了一步,遙遙望見一道血氣沖天而起,只看了一眼,便目眩神迷,幾乎把持不住道心。
她猛地別過頭,緊閉雙眼,眼角淌下兩行血淚,一顆心怦怦亂跳,百忙之中催動天水,將藍容與護得密不透風,生怕她為血氣侵蝕,迷失了本性。
重元君沐浴在紫微星光下,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契染擋在他身前,血氣法則如潮水奔湧,涅盤佛國如中流砥柱,兩相對峙,此消彼長,此漲彼消,一時間僵持不下。過得十餘息,血氣忽然主動退去,滾滾收入一人體內,體態婀娜,嬌小玲瓏,正是陷落於冰窟的小婢朱蟬,周身血氣氤氳,眼中空空蕩蕩,燃起兩團跳動不息的血氣之火。
她已被血氣法則侵蝕,神魂湮滅,淪為無知覺的行屍走肉。
冰川之上倒斃了兩具屍身,一為“三瘤蛟”,乾癟枯槁,皮包骨頭,馬皮散落在旁,一為莫瀾,胸口破開一個前後通透的血窟窿,鮮血散落一地,凝成大大小小的血珠,四處亂滾。契染來得雖快,卻也未能及時救下她,他只見一道血光凌空撲去,莫瀾竭盡全力抵抗,冷不防血光中探出一條纖細的胳膊,五指洞穿胸脯,將一顆心生生剜出,捏得粉碎。
莫瀾香消玉殞,死在朱蟬手下,罪魁禍首卻是冰川之下的神佛殘軀,然則殘軀只是承載法則的死物,渾渾噩噩,並無意識,血氣借朱蟬之手屠戮生靈,就像火山爆發,海嘯席捲,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