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不盡不實,說謊話連眼兒都不眨〃,文爍似笑非笑,〃敢情八哥不知道你?你最親老三,見了面連時辰也忘了,對八哥就沒這份心。〃
文晟搔搔頭,咧嘴一笑,〃難怪別人說八哥有通天眼,徹地手,果然什麼也瞞不了你。〃
文爍搖搖頭,話雖是對文晟說,眼卻望著文瑾,〃若是從府裡出來,又從哪裡沾了這一身水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大聲招呼,好讓幾個兄弟做些準備接風洗塵。好歹一個天皇貴胄,在外邊遊蕩這麼多年已是不該,又不聲不響的回來,成什麼體統。進宮見過父皇沒有?這些年他最掛念的就是你。〃
說話圓滑,滴水不漏。一見面便是體統禮儀,這麼頂大帽子扣下來,任誰也駁不了。雖然是弟弟,但不論怎麼聽,都像兄長在訓斥弟弟。自己雖不爭這個面子,但總是摸清了這個人。話裡行間止不住流出霸氣。大約老八自己也沒有細想,待慣了他的下屬一時間也改不過來。好一副王者風範。太子雖然敦厚,卻偏偏少了這份帝王的霸氣,父皇喜歡老八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微微一笑,〃只是昨晚剛回來,瑣屑的事攪得人頭暈,府上還沒有拾掇乾淨,怎麼好去叨擾幾位兄弟。老八你也別怪阿晟,他是突然見到了我,一時高興才誤了時辰。〃
文爍揚眸,隨意道:〃我怪他什麼。我們在這裡說話,倒把壽星晾在那頭了。〃
轉眼到了飄雨亭。
亭子小巧別緻,四根柱子大理石鑄成。花紋鏤刻,瑩白而沒有一絲瑕疵,與那似雪梨花渾然一體。
太子端坐在亭中,雖然是壽宴倒不穿得如何喜慶,只在雪白羊絨袖口上滾一圈金絲。
見他們進來,含笑迎了上去,〃就缺你們兩個了,讓我們等得好苦。〃
八王笑道:〃真是託了太子的福,不然還真見不著老三的面。〃落了座,早有僕人送了熱騰騰的奶茶上來,漫不經心的啜了一口,皺了皺眉,又不動聲色的放下了,〃今年正碰上南北兩系梨園弟子進京,現今滿京城都搭了戲臺子,便連三歲孩童都會哼哼的唱兩句。本來我還想著趁這個熱鬧,挑兩個上好的戲班子進來助興。但自一踏進這園子便悔了,什麼請戲班子的話那是提也不要再提。〃
太子攏攏袖口,兩道柳葉眉微微一顰,唇帶淺笑,〃老八既有這份心,我自然歡喜,又有什麼可悔的?〃
八王格格一笑,〃久入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你不知道你這園子修得多麼脫俗雅緻,光在這梨樹林裡一站,幾欲乘風而去。別說老三與你這麼文雅的人,便是我這俗不可耐的人也不容得這園子沾染半分俗氣。請一幫子渾人來捏腔作調,像話麼?即便太子不動手。老三還能不打死我?〃
文瑾朗聲一笑,隨手端了茶飲,〃得,好端端又把我扯進去做什麼,我不拿自個兒兄弟練拳頭,浮一大白倒是使得。嗯,這是什麼茶,有股奶味兒,又有股藥味。〃
文晟喝了一口,〃我倒覺得好。這是極北苦寒之地的一種茶飲。在茶裡兌了奶子,既解渴又驅寒。我們這些京城人喝不慣,初初入口時奶味極重,多喝幾口也就慣了。我見父皇和舅舅經常喝。至於藥味,我倒沒有聞見,想是三哥的鼻子特別靈,連狗都比不上。〃
文瑾笑罵,〃好小子,都是你舅舅慣的你。連三哥也敢笑話。〃一邊作勢要打。
許久沒有見過這般兄弟笑鬧,饒是太子清冷如月,蒼白的臉上也不禁泛起紅暈,〃老三這些年過得好麼?〃
文瑾知道這個太子,自幼讀的便是聖賢之書,端的又是公忠體國那一套。什麼玩笑話到了他跟前都走了味兒。於是斂了嬉笑,正襟危坐,〃勞太子惦記了。我一個粗人,五穀雜糧到哪兒都養得活的。四處雲遊,沒有父皇拘著,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倒落得自在。〃見太子似乎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