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蘭說完這話就做好了開溜的準備,他以為如意又要像往常一樣拳腳相向,誰料如意只是別過頭去輕聲啐道:「簡直是流氓。」
上官子蘭稍微有些怔住,如意抱著自己的膝蓋望著遠方,不知是她臉紅了還是夕陽映襯的,她的臉龐一片胭脂色。上官子蘭突然發現她早已經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賽金枝了,那個囂張又美麗的大小姐已經一去不復返,但他卻分明感覺到自己此刻對眼前的如意依舊怦然心動。
「看我做什麼?」
「沒、沒什麼,」如意突然的一句話讓上官子蘭嚇了一跳,他趕緊換個話題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找你幫忙,現在隨我下山去吧,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談。」
「現在天都要黑了,我可是要做晚課的,有什麼事不能現在說麼?」
上官子蘭湊近她耳邊道:「你不是說那個天上紅蓮經常在你們寺裡麼,此事便是跟他有關,萬不能被他聽了去。」
如意一聽這事和天上紅蓮有關係不由也來了興趣,她站起身來說:「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走。」
上官子蘭拉起她的手腕說:「那好,我們趕緊走吧。」
☆、幸秀才
華燈初上的汴梁中各色酒樓飯店開始熱鬧了起來,與那些張燈結彩的大酒樓相比,這家位於僻靜小街上的小酒館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門楣上沒有掛任何牌匾,只插了一面普普通通的酒旗,走進去店裡的陳設十分樸素,每一件東西都被歲月磨得有些褪色,牆上寫了幾道簡單的下酒菜。不過這裡的每一件東西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散發出一種律己自愛的生活所自帶的馨香,讓人覺得十分的舒服。唯一與這一切不相配的,是酒館的東牆上竟寫滿了字,從墨跡上看顯然寫上去沒幾天,那筆字寫的是龍飛鳳舞俊逸灑脫,使人見之忘俗,那張揚飄逸的氣質與這樸素溫馨的小酒館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時候了酒館裡仍舊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老人坐在櫃檯後面就著一盞油燈寫字。他花白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身上的衣服雖然很舊了但毫不顯破爛,腰間別著一塊乾乾淨淨的白布。他的臉上雖然密佈深深的皺紋,但他的面板看上去溫暖乾燥,雙眼中深沉的目光如深潭一樣沉靜,他就像這家小酒館一樣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很舒服。此時他正在紙上默寫王維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他的字寫的規規矩矩,下筆十分利落,筆畫間乾乾淨淨毫不拖泥帶水,就像他的人一樣,雖然缺乏特色,但讓人感覺十分舒服,這筆字一看就和牆上那龍飛鳳舞的草書迥然不同。老人抬起頭凝神看著牆上那筆草書,片刻後他低下頭用筆把詩中的「春」字圈了出來。
「幸秀才,別來無恙啊。」
幸秀才知道有客人來了,他抬起頭來對來人微微一笑:「上官公子,好久不見了。」
上官子蘭領著如意走進來,隨意挑了張桌子坐了下來。老人走過來抽出腰間別的白布抹了抹一塵不染的木桌,他看見如意臉上卻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只是問上官子蘭道:「二位可是要齋飯?」
上官子蘭說道:「不必,有酒有肉儘管端上來就是。」
「那二位稍等,馬上就來。」說罷老人便到後廚去了。
如意看著那老人的背影嘀咕道:「尼姑下酒館喝酒吃肉他竟什麼都不問。這老頭兒可真奇怪。」
上官子蘭一邊給她斟茶一邊說道:「這裡可是幸秀才的酒館,別說是你了,就是皇帝來喝酒,他也只是如常招待,絕不多問一句。」
「剛才那老頭兒就是幸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