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細雨綿綿,眼看這清明時節雨紛紛,
泱泱倒是極其喜歡這漫天雨滴洗淨世間浮塵的時候。
只是放下車簾,又迴歸於烏煙瘴氣,
“泱泱啊!今日表姑帶你去看你妹妹可好?”,
江嘉柔開誠佈公,顯然是把泱泱當做傻子看待,
可坐在一旁的丫鬟小桃止不住的臉色頹然,不由驗證了內心的擔憂。
江嘉柔扇動著手間的團扇,像是那更年期燥熱般,終年有股火在胸間燃燒。
眼神從一臉傻笑的泱泱轉到小桃臉上,那一隻染了石榴紅染甲的手附上泱泱的腿,
“大小姐和二小姐姐妹情深,泱泱嚷著要見,表姑又怎能不拼力而為呢?”
泱泱看著腿上的那隻手感到背脊發涼,
雖不知江嘉柔為何此刻帶自己去見薛晴晴,但依著她的人品也知曉不是什麼好事。
“見妹妹,見妹妹!”,泱泱看向小桃,示意她鎮定如斯。
車輪濺起青石板上混著些許泥漿的水花,勢要將天空落下的所有清涼渾濁成一潭。
車子在京衛官府衙門側門停靠,
一個面容瘦削的衙役,狡黠的掀開車門簾子向內探道,
“江娘子,裡面小的都給您打點好了,就等這您來了!”
江嘉柔團扇遮面,巧笑軟語,“有勞官差大哥了。”
放下簾子,江嘉柔將一月白色披風遞給小桃,“給你們小姐披上,莫要淋了雨!”
自己則是也披上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半晌,披風披好,小桃先出車外撐好油紙傘,便將泱泱扶下來車,
江嘉柔自是有她的貼身丫鬟照看著,小桃也沒予理會。
進了府衙大牢,便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腐爛發黴的氣味傳來,
江嘉柔一把攬過泱泱,“小桃啊,這裡面你們就不用進去了,我陪著泱泱進去便是。”
小桃勢是不放手,但江嘉柔那丫鬟力大如牛,一抓就分開她與泱泱挽住的手,
小桃惱也不是、動手也不是,
想著要是今日碧落跟著來便好了,但碧落卻受了泱泱的命令去了醫館。
泱泱不慌不忙的衝小桃微點了一下頭,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倒想看看這江嘉柔,今日到底是想做什麼。
沿著兩邊昏暗的甬道,看著那些被打得頭破血流的犯人,泱泱心有不忍,
隨著江嘉柔的腳步急急前行,直到停在甬道盡頭的牢房前。
裡面的人揹著身子,披頭散髮的坐在潮溼不堪的稻草上,
聽見腳步聲傳來,便斜眼回過頭來直到迎上泱泱的目光,
那目光帶著怨恨與仇視,看得令人發怵,
身體又如那豺狼一般猛的朝牢房外撲來,只是被那粗壯的根根木杆給死死的攔在了牢房內,嚼爛的血跡斑斑的雙手伸出牢房在空中拼命撕扯。
“薛泱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做鬼也要讓你陪著……”,薛晴晴帶著沙啞的語氣一陣狂吼。
泱泱並沒有覺得她可憐,因為弒母難道不該受到死刑的對待嗎?
只是顯然,她那衣衫不整、血跡斑斑的全身,定是遭受過非人的虐待,
作為左相的女兒,即便被關入大牢,斷不會有此際遇。
泱泱裝作害怕的抱住江嘉柔,想看看江嘉柔會作何行為?
江嘉柔虛偽的安撫著泱泱的後背,但手指甲卻恨不得掐入泱泱的肉裡,
泱泱吃痛,掙脫開她的安撫,這才看見那雙眼睛裡藏匿的惡魔呼之欲出,
“薛泱泱,你就別跟老孃裝了,你當真以為你那些小孩兒把戲我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