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近遠也笑了一下,他拿錢出來,放在吧檯上,“走了。”之後,也不再多說一句,腳下不穩地站起身來,朝出口走去。
……
溫度漸漸回暖,窗外,雨卻連連綿綿下了大半天。
姚佳年早早地讓小茹和徐毅下了班,她自己則跑去花店,買了一大捧白菊,其中又加了幾株粉色康乃馨。
今天,是她亡母王姝的生日。
來到墓地,姚佳年打著一把黑傘,越往前走近一步,心裡就越是發悶,雨水淅淅瀝瀝地打在傘面,也許是氣壓低的緣故,她隱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又走了些路,她將傘往上掀開一點,往父母墳墓那邊望去,卻見墓碑前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穿一身黑色西裝,和她一樣,也打著把黑傘,懷裡捧著花。
姚佳年腳下步伐一滯。
她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握著傘柄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她似乎站在原地看了許久,一直沒有走過去,直到有人出現在她身邊。
“年年。”那人喊她。
她看得太專注,竟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走近她,直至陳新禾走到她身邊站定,出聲喊她的名字,姚佳年才注意到他。
可她的目光並沒有因此而轉移到陳新禾身上,仍舊緊盯著墓碑前的男人看。
陳新禾順著姚佳年的視線望過去。
“你舅舅?”他問她。
姚佳年沒回答,恰巧,那個男人彎腰將手中的花放在墓前,之後轉身欲走,沒想到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兩人。
看到姚佳年的剎那,男人也是一個愣怔。
男人站在原地不動,訥訥地看著姚佳年。
雨越下越大,男人看不清姚佳年臉上的表情,但隔著距離,卻也能知道她此刻必定沒有什麼好臉色。
姚佳年抬腳往前走去,陳新禾默默跟在她身後。
像是沒看到男人似的,姚佳年兀自來到父母墓碑前,即便與男人擦肩而過時,都沒看他一眼。
男人試著喊她:“年年……”
姚佳年不予理會,她彎下腰去,將自己懷裡的白菊和康乃馨放在墓前,又拿起之前男人放下的那束花,遞給他:“請你離開,帶上你的東西。”
男人並沒去接。
下著雨,姚佳年伸出去的胳膊上落了幾滴雨水,陳新禾連忙走過去為她擋雨。
男人臉上有哀色:“年年,舅舅也不想的。姚家那麼大的資產,總不能白白讓季家人奪去。”
姚佳年冷笑一聲:“所以就該被你王家拿走?”
姚宗正生前重用過王睿,就是看在王睿人老實,又是王姝唯一弟弟的份上。恐怕他到死都沒有想到,自己那老實巴交的小舅子,竟然會在他死後不久,就謀奪了他姚家的全部資產,使他的獨女姚佳年成了被架空的千金。
姚佳年並不傻,當然知道,王睿夫妻二人,能夠在她父母死後的極短時間內,逃過季家的眼睛,輕而易舉奪取姚家資產,恐怕是早有預謀。
姚佳年有時忍不住會想,她那和藹可親的舅舅、溫柔大方的舅母,會不會從她一出生開始,就一直帶著親情的面具,實則暗中一步步策劃著日後怎麼奪走她姚家的東西?
她父母的意外死亡,給王睿夫婦提供了一個契機,也許,在得知她父母死訊的時候,王睿夫婦心裡有的只是一種“苦盡甘來”的大喜。
姚佳年越想心越涼,見王睿無話可說,也不接她手裡的花,姚佳年乾脆將花扔在了王睿腳下:“你走吧,相信我爸媽也不想看到你。”
“年年,如果不是因為你已經嫁入季家,衣食無憂,舅舅還是會好好待你,讓你跟原來一樣,做姚家大小姐。”王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