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有得到回應,鍾離雪睜開了眼睛,赫然見張易辰站在眼前,她本能坐起。蹙眉道:“你好大的膽子,既然逃了。為什麼又再回來?”
張易辰從身後拿出張角的首級放到了桌上,鍾離雪驀地張大了眼睛。
張易辰道:“就憑此人的道行,就妄想輔佐蘭嶼公主統治中原的江山?”
鍾離雪咬住了唇,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張角也已死,成王敗寇,她夫復何言?
“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鍾離雪將脖子一伸。倒也無所畏懼。
張易辰道:“本王入宮之前,阿暖和我說,當年她救了你一命,沒想到這命還是白救了,你依舊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你的命是阿暖救的,所以本王怎能讓她的善業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鍾離雪不解地看著張易辰,但聽他繼續道:“中原滅了蘭嶼,是侵略的戰爭,是不正義的,本王答應你,送你和十八弟回蘭嶼,讓蘭嶼重新獨立出去,讓宜岫城歸於蘭嶼名下,中原也會幫助蘭嶼重建,不知你可否願意?”
鍾離雪不可置信地看著張易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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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重新迎回了上京,登基,封雍王為護國公,給他的幾個兒子也都封了爵位,而蕙娘則被封了柔善公主。太子也依張易辰的要求,讓蘭嶼重新獨立出去,放鍾離雪歸家。
京郊,白雲暖和張易辰為鍾離雪一行送行。
遠處是護送的軍隊,這是中原支援蘭嶼重建的軍隊。
鍾離雪向白雲暖和張易辰彎身行了個深深的禮,白雲暖扶她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鍾離雪看白雲暖的目光中有愧疚,有懺悔,而白雲暖回給她的是寬容的微笑。
“從此後,保重。”白雲暖道。
鍾離雪點了點頭,目光劃過張易辰的面頰,心裡依稀是一絲疼痛。他站在白雲暖身後,背脊挺直,袍服挺括,像個最可靠的守護神。
鍾離雪想每個人的命運是不盡相同的吧,自己一生顛簸,與尋常女子的幸福實在是相去甚遠。而白雲暖的幸福終究不是她能覬覦的。
鍾離雪轉身走向戚傑、美善,美善手裡牽著的是她與戚傑的孩子。朝陽之下,那個孩子與戚傑長得多麼相像啊!
越過鍾離雪的肩頭,戚傑的目光與白雲暖交匯了一下,他已讀出白雲暖眼裡許多許多的感激和感謝,而他的目光一定寫滿了悵惘。
從蘭嶼到宜岫城到上京,他遇到這個女子,有緣卻無份,相逢了,最終卻要離分。
鍾離雪已走到他們身邊,從美善手裡牽過小皇子的手,對戚傑道:“你不與她話別幾句嗎?”繼而,便與小皇子一起上了馬車。
美善緊張地看著戚傑,戚傑低頭看她,繼而莞爾一笑,道:“迷香丹在哪兒?”
美善愣住,繼而從袖子裡取出了那顆金色的丹藥。
“現在我該兌現諾言了。”戚傑伸手要去拿那迷香丹,卻被美善一把扔到了地上。
戚傑不解地看著美善,美善道:“強扭的瓜不甜,用藥服丹,終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現在我們馬上就要回蘭嶼去了,你與公主之間育有一子,我怎麼能將你佔為己有呢?戚傑,我愛你,我也愛公主啊!”
美善說著,也入了馬車。
一個士兵已牽過一匹馬來,戚傑拉過馬韁,上馬前終是回頭深深地望了白雲暖一眼。
最後一眼了,從此天南地北,老死不見。
白雲暖向他不停地揮著手,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落寞的笑容,繼而翻身跨上馬背,馬鞭一揮,便揚長而去。
隊伍遠去了,在霞光萬丈的東邊化作一條細細的黑帶。
白雲暖回身,無限惆悵地看著張易辰,她的眼裡汪著淚,真不敢相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