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衣咚地跳下地,也不顧初春地上冰涼,赤著腳跑到陌少面前,張開雙臂將他攔住,問:“你拿鞭子了沒有?”
陌少怔了下,打轉輪子想繞開她。
可是輪子究竟不方便,深衣側開一步,又擋在他面前。
“讓開。”
他雙袖輕飄飄的,看來是什麼都沒拿。
深衣得瑟地笑著,“陪我吃飯。”
事實證明,奴婢什麼的,她真的做不來。索性懶得裝了。
陌少不理她。深衣雙腕夾住輪椅兩側,輕輕鬆鬆將他推回了自己床邊。
陌少臉色有些發青,嘴唇緊抿。左手緊緊抓著衣裳,似乎極力剋制著什麼。
深衣頗有興味地打量著他的神色,和藹道:“很生氣啊?我是為你好呢。一個人吃飯多寂寞呀,情緒低落,病就好得慢。”她揚揚頭,很是驕傲地說,“我是你的通房丫頭,就要為你的身體著想!”
陌少胸口起伏了兩下,深吸了口氣,方強忍著怒意道:“朱尾。”
第一次聽到他叫她名字,深衣笑眯眯道:“哎。”
“你不是天朝人。”
“這就對了!”深衣險些擊掌稱慶,“你還是會聊天的嘛。你先吃飯,別涼了。我呢,哪裡人都不是,頂多算半個琉球人吧。不過我爹孃都是天朝人。”
深衣略去她爹孃的身份和與莫七伯的交情,挑三揀四雜七雜八地開講她很得意的海上成長記。
這期間,陌少安靜地吃完了一個饅頭。一丁點一丁點掰碎了再吃,慢騰騰地像只蝸牛。
“為何來這裡做丫鬟?”
“因為無家可歸,又沒有錢了嘛。”
她確實是一個月內無依無靠呀。
“為何要做我的通房丫頭?”他加重了“我”字。
因為我找的就是你呀——不過這個還是別讓他知道為妙。
深衣乾笑道:“別處都不缺人嘛。”
這也是句大實話。
“你知道什麼叫通房丫頭?”
“呃……”深衣搜腸刮肚,孃親是給她講過中原倫常和貴族習俗,可是爹爹說這些東西瞭解下就罷了,她就乾脆一路走神到底。
通房丫頭,不就是丫頭麼?
“丫頭嘛,就是做做飯,洗洗衣服,打掃打掃房間。大概……因為我們住的房間是相通的,所以叫通房……方便伺候你唄。”
嗯,尤其是陌少這種病不拉嘰的,確實非常需要一個“通房”丫頭。
陌少淡漠著臉色,若有所思地呡著白水,彷彿那是香茗,值得一品的。
肚子咕咕叫了。深衣琢磨著,反正在陌少面前已經狼狽不堪了,像頭小禽獸去吃個飯也沒什麼。陌少還是很貼心的,至少他沒煮麵條啊……
低頭張嘴叼饅頭,啊嗚一大口。
“你不怕我殺了你麼?”
?!
深衣差點被饅頭噎住。
他端著杯子,輕描淡寫地說著殺人,就像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唔,他是喝水喝到腦子裡去了麼?
是天真呢還是天真呢還是天真呢?
“哈哈啊哈……哎玩洗……”
就憑你?
等你能站起來了再說吧!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幼稚。
深衣費力地嚥下滿嘴乾巴巴的饅頭渣,抗議道:“好了啦,你再繼續問,我沒法吃東西了。”
陌少果然不問了,挑起盤子裡一棵綠油油的碧玉小白菜,一片一片的連葉帶梗吃得十分認真。
那小白菜不過她巴掌大,顏色很新鮮,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深衣眼饞,一整棵叼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