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差點把我寫死……還寫不完傅生,傅公子啊……前面陌上春自己其實已經提過了謝謝君莫楚的雷!靜悄悄滴窩還是看到了噗噗爭取明天一定……要有進展啊……嗚嗚嗚
☆、番外·重逢
五月十八那日,潘知壽等人一早便上了明慧禪院。
一旗一槍的獅峰龍井明前茶衝出碧綠茶湯,細嫩芽尖兒狀如蓮心,甘香如蘭,太和之氣縈繞齒間。
茶過三巡,巳時過半,內庫的人竟是還沒到來。
饒是朱尾心境已淡,乾等了半個時辰,也不由得怫然不悅。
潘知壽察言觀色,趁時進言道:“五小姐,你也看到了,那內庫勘主是個矜傲無禮之人,並非是屬下妄言。”
盧定亦附和道:“五小姐,這勘主平日待我們海庫,可是比這還要輕慢上百倍。時不時便稱病爽約,手段卻從不見鬆軟,我看那病,八成都是裝出來的。”
朱尾呡茶不語,這時一名館丁來報:“內庫的人前來致歉,說是山路崎嶇,轎輦不行,勘主只能棄轎行路,故而晚了許多。不過現在已是快到了。”
潘少如譏嘲道:“這勘主莫非是個姑娘家不成?離了轎子,就走不得路了,真是比皇帝家女兒還金貴!”
那館丁笑道:“大公子,小的方才遠遠瞧見了那勘主一眼,是個男人,不過長得確實是比姑娘家還漂亮。只是拄了兩支柺杖,像是腿上有疾。”
朱尾眸光一時明滅,忽的輕笑道:“真是巧了,又遇上一個。”她喚之前隨她而來的紅衣女子道:“朱佩,隨我去看看。”
被喚作朱佩的女子微有不滿,邊隨著她走出去邊抱怨道:“義姊,你莫非還是不死心?……要不要見著一個這樣的就追過去看是不是?……明知不可能……”
朱尾佇立崖邊,山風戀戀,風捲塵香。
但見崖下羊腸小道,狹窄曲折。一干人等穿枝拂葉,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蝸步而來。過了幾叢繁茂花枝,方見其中一人青衣素袍,墨髮束絹,肩下拄兩支碧綠竹杖,蹣跚而行。這人步履維艱,行得兩步便要停歇休息,這一行人的速度,便是被他一人所拖累。
這人在她數丈之下,看不清面容。可是身軀瘦削挺拔,宛如冉冉孤生之竹,峻傲之氣,卻又令她覺得萬分熟悉,心中慼慼,悵然若失。
她耳力極好,聽見崖下人憂慮道:“勘主,你不能再走了。還是我揹你上去吧!”
那青衣人拄杖止步喘息了一會兒,低低道:“不必。快到了罷?”說著,便仰頭向上望去——
目光膠著在一起,朱尾一瞬間只覺得天地間風都靜止,雲都靜止,萬丈潮水浩浩退卻,紅塵世間風雲剎那變幻,滄海桑田。
這一眼萬年。
這低啞聲音,這眷念容顏,多少次夜來幽夢,淚溼寒枕,多少回山窮水盡,腸斷天涯。
那一天她跑出了一剎海,從此一直逃一直逃,直直要逃到天之涯、海之角去,要逃離那一場巨大的、無盡的黑暗夢魘。
她孤身踏遍千山萬水,碧海長天,她從不敢停下來。她害怕停下來就會憶起,憶起便是肝腸寸斷、蝕骨絕髓。
本來胸口已經不會疼了,早已經空了。可這時候,又如一柄尖刀狠狠地剜了下來,疼得她渾身一抖。
她想,即便是夢,她也要追過去。
忽的縱身一躍,從崖上跳下——
身後潘知壽一行的聲音驚恐響起:“五小姐!”
她恍若未聞,耳邊只有短暫的風聲。崖上的野薔薇花枝刷過她的臉頰,劃出淺淺血痕,她也渾然不覺。
她撲落在青衣人的身上,那人竟是羸弱不堪,兩人齊齊摔倒在地。
朱尾死死地壓著那人,厲聲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