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一色佩戴刀劍、面目陌生的軍人,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呢?
康順匍匐在地,殷殷地哭泣起來,宦官的哭聲,不男不女。大殿的正中,還擺著放有曹宇頭顱的盒子,在子夜無邊黑暗陰寒中,顯得毛骨悚然。
謝朝華想,老天爺似乎跟楚楠忻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他步步為營,謀劃周詳,到頭來卻是作繭自縛。
想到這,不由得望向坐在龍椅上的身影,那他呢?說話無謂的犧牲更令人感覺悲傷。
“你放心,他們還需要利用我……朕來節制餘將軍的。”林胥異常平靜,“至少明天餘東暉將軍入都城之前,朕甚為安全。”
謝朝華相信林胥所說的,可是之後呢?
東方漸漸顯出青白的曙光,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佈著幾顆失光的星星,與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
門外站哨士兵的腳步聲一直沒有停歇,白天已經來到,可謝朝華眼前卻看不見光明。
昭乾殿的門緩緩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軍官模樣的年輕人,平凡普通的臉龐,毫無特色。 但他看向林胥的眼睛裡面,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陛下,請您準備去城樓迎接餘將軍凱旋。”
“陛下夜裡著了涼,又受到驚嚇,龍體欠安,無法前去城樓。”之前一直在旁哭泣的康順突然上前一步,他腰桿挺得筆直,眼中毫無懼意,甚至是帶著輕蔑之色看著眼前高大威武的軍官,冷冷地說道。
那軍官倒是沒有一絲怒意,甚至對林胥行禮,好聲好氣地道:“陛下龍體微恙,可是城樓您不得不去,太子他也是希望陛下去城樓的。”
“太子現在如何?”謝朝華直視他問道。
面對謝朝華冷冽的目光,那軍官怔了怔,才道:“太子安好,身邊一直有奶孃在照顧。”
謝朝華想,至少他們現在不敢動太子與眼前這位“皇帝”,暗暗朝林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千萬不要答應去城樓,說話或許還有一絲轉機。
林胥為不可見地衝她笑了笑,然後謝朝華卻聽見林胥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朕可以去城樓,但是必須保證所有人的安全,還有……”她看見林胥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至少朕的身邊有個侍女伺候著。”
一旁的康順聽見這話,轉頭瞪大眼睛盯著林胥看,表情就好像看見天下落金子一樣。
那軍官微微沉吟,“侍女這件事情臣可以答允,但若說道其它,便不是一個下級軍官可以保證的了,但臣會轉達陛下的意思。”他看了看謝朝華,轉過頭對林胥行禮道:“陛下,請吧。”
謝朝華心中雖然焦急,可當著別人的面又不好與林胥說什麼,看見林胥邁步朝外頭走去,也只能三兩步趕了上去。
“陛下……”這時候,康順幾乎是跪著爬到林胥腳邊上,抓住他龍袍的下襬道:“陛下……千萬保準,奴才這裡給您叩頭拜別了。”他抬起頭就見到他微紅的眼眶,嘴唇甚至微微地顫抖著。
林胥從袖子裡掏出塊帕子遞給他,笑得隨意,“康順啊,這麼大的人還哭鼻子。別哭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朝華趕緊也跟上,背後康順斷斷續續地啜泣聲,時不時隨風鑽入耳裡。
一路之上看見的全是陌生的新面孔。這些年輕計程車兵不過都才十八九歲,一張張青春而樸實的面孔,或許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參與了什麼,作為士兵他們聽得便只有軍令。
而將來,他們都會被定義為叛軍,或許也許成為開國之軍也未可知。
說到底,成千上萬條的性命不過只是為了填補幾個人的欲壑和野心罷了。
從皇宮到城門之間的路並不長,坐車也不過才兩三炷香的功夫。
車上是謝朝華與林胥唯